公元581年二月,北周静帝禅让于丞相杨坚,北周覆亡。说得好听是禅让,其实质是杨坚一脚把自己亲外孙从帝座上踏下去。
隋文帝杨坚定国号为“隋”,定都大兴城(今陕西省西安市)。杨坚的上位,结束了被鲜卑贵族统治了近200年的政权。
公元589年,隋军南下灭陈朝,统一中国,结束了自西晋末年以来中国长达近300年的分裂局面。隋文帝励精图治,开创了“开皇之治”的繁荣局面。
隋朝(581年~618年)是中国历史上承南北朝,下启唐朝的大统一朝代,享国三十七年。
可你千万个想不到,隋朝本应12代,毁在一字之改。
这个“隋”字很有解释的必要。杨坚父子所封的是随国公,随国就是随州。现湖北省北部编钟古乐之乡。杨坚从随国公晋至随王,最后建立自己的王朝,应当是“随朝”而非“隋朝”。但杨坚手下的术士们认为,“随”字中有走字,岂不是要把国运都流走了,便建议把走字去掉,改成“隋”。杨坚对这些也是很迷信的,自思从秦汉至今,得国如此之易者,只有他一人。他自忖无论智谋勇略均不过中人之资,何能如此?只有“天意”二字可以解释。所以对术数之类也坚信不疑,便听从建议,改为“隋”。
这一年是公元581年,袁天罡十三岁。
“大隋之国祚(皇朝维持的时间)不久矣。”发出这感慨的是孙思邈,袁天罡师父。
改朝换代的诏书颁行天下时,孙思邈正在洛阳。他对朝廷中的权势纷争早已洞若观火,对杨坚夺取政权也不感到意外。
他对杨坚的感受也极为复杂,每当想起惨死的师妹苏蕤(袁天罡母亲),他就恨不得手刃了杨坚。之所以没下手,不过是怕伤了师妹在天之灵。
苏蕤的遗体经慈恩寺铁帚大师以秘法防腐处理后,他便运回药王山神农洞中。药王山是一片广袤森林中的一座无名小山,神农洞便是此山的一处天然洞穴。相传秦末汉初,药王门中人为避世乱,隐居在此山此洞中,后来便成为药王门的祖庭。
孙思邈为能常看到苏蕤的遗容,没采用慈恩寺那种特制的坛子,而是用一大块水晶雕成棺椁,既达到密封防潮防风的效果,水晶更有天然防腐作用,只是费用高昂。苏蕤躺在水晶棺中,遗容一如生前,就像一位被施了魔咒的睡美人。
千万个想不到吧,中国人那么早遗体防腐技术已经臻熟。
杨坚得了天下,建立政权,孙思邈恍然悟到师妹当年为何与杨坚搅在一起,心下不免惭愧。师妹年纪比自己小了很多,眼力却比自己高。
千万个想不到吧,杨坚乃袁天罡的生父。
“隋之国祚不久矣。”正是孙思邈在洛阳神农党对妻子胡玉婵和十几个门生弟子说的。
当年他把衰玑一家送到成都,回到终南山慈恩寺又住了一个月,把铁帚大师所要的妇科医书《千金方》写完,便把苏蕤遗体搬运回药王山。从那时起,胡玉婵就和他在一起了,一边随他学医,一边随他行医天下。三年后他们成了亲,除每年回药王山祭祀祖师,小住一月左右,大都居无定所。
胡玉婵因有先天绝症,不能生育,孙思邈并不像一般人那样渴盼儿子。药王门中是法嗣重于子嗣,儿子有没有不要紧,徒弟一定要有,而且要好,是以许多代祖师都终身未婚。
法嗣他也未找到。药王门择嗣条件太高,又毫无变通之处,他只好耐心等待下去。但他从传授胡玉婵医道上找出另一条途径,可以把除药王门嫡传医道的医学拿来授徒,至少能多教些名医。
在他看来标准已放得太宽了,门槛已低得不能再低了,可符合他择徒标准的还是少之又少,这些年不过收了十几个弟子。
药王门的身价何等之高,有幸被他选中弟子的都感到自己是跃过龙门的鲤鱼,化鱼为龙了。均感荣于加九锡。尽管孙思邈每收弟子都告诉他们,是自己收弟子,而不是药王门收弟子。他们学成后只能说是孙思邈的弟子,而不是药王门的弟子。可在这些人眼中,有一孙思邈孙真人为师足够了,是哪个门的没关系。
大隋朝刚建立,孙思邈就发出其国祚不久的感慨,众门生弟子都目瞪口呆,望着堂上高坐的恩师。他们对师傅奉之若神,师傅既然说不久那就长不了。只等师傅说出道理来。
孙思邈只是看到国号,心中忽有所感,随口而发,并没想讲出其中道理。却看到坐在身侧的胡玉婵也睁大眼睛望着他,想一听究竟。便笑道:“我这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大家不必当真。”
堂下右首坐着他的大弟子倪元礼,拱手向堂上道:“恩师是看这个‘隋’字有感而发吧?”
孙思邈精研术数,闲来无事也常教给弟子们,他并不把这当作正事,权当是师徒间的一种游戏。是以各弟子各随才之高下,也都学到一鳞半爪,得其全貌者却无一人。倪元礼便是弟子中测字八卦造诣最深的。
孙思邈点点头:“你看来也是心有所感了,说说看。”
倪元礼望着师傅期许、师弟们期盼的目光,便大胆道:“弟子所学浅陋,但却觉得‘随’字改成‘隋’,委实高明。‘隋’字既作国号,便当千秋永固,万古长存,岂可含走字之象?那岂不是说国祚要慢慢流走了?”
孙思邈笑道:“你能有此见解,证明你和朝廷中的术士一般高明,他们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众人都笑了,倪元礼红着脸也笑了,并不觉得尴尬。孙思邈授徒不走世间严师之路,讲授之际常常诙谐百出。倪元礼又拱手道:“请恩师开示弟子之愚,且解众师弟之惑。”
孙思邈点点头,笑道:“在这方面,为师也未必比你们高明。单从测字解,‘随’字中本有十二之意,是说传过十二代后国祚便慢慢流失了。朝廷术土嫌走字不祥,硬行改掉,却没想过十二中的十是与走字连在一起的,去掉走字,十字自然也就流走,只剩二了。是以这是显示二代而终之象。大凡一个朝代的建立、兴衰乃至灭亡都是天意民心推迁流转的结果,非人力所可强为,非人力所能改变。自古无不灭之王朝,更无万岁天子。”
众人仔细拆解“随”字,果然如恩师所言,均不禁悚然,这好比一个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断定他两岁便夭亡一般。
孙思邈不想在这方面多说,况且测字之法并无一定之规。一个字可以有十几种拆解法,也就有十几种解释,同样的拆解法也可以有几种乃至十几种不同的解释,要判定谁测得最高明,谁人解释最准确是不可能的。
但他心里有种直觉:自己测出的结果是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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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图片来自网络,有侵立删;故事参考杨明刚先生《袁天罡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