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故事,是可以打破类型束缚的!
3000年前的“武王伐纣”,即使惜字如金的先秦史书如《尚书》对其也是不吝笔墨,条分缕析。
后世文学大家更在一次次夹叙夹议中创造了不少源远流长的成语,
如汉代的助纣为虐、酒池肉林;宋代的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明代的颠三倒四、有志不在年高·····
在不断地传播中,历史和神话有了交集。在宋元话本《武王伐纣平话》中,已经出现了“九尾狐换妲己神魂”、“文王遇雷震子”等神话章节,
明朝的章回体小说《封神演义》开辟了“修仙—遭劫—封神”的叙事模式,将商周冲突的历史与神魔大战的想象完美融合,折射出“邪不胜正”的朴素价值观。
封神的故事不断丰满,演绎“封神”的艺术形式也在不断丰富。
“民不知书,独好观剧”,历经说书、皮影,封神从调动读者想象的白纸黑字变成了戏剧舞台上的唱念做打,
《封神天榜》就是清代宫廷备受喜爱的大戏。随着影视媒介的到来,封神自然又成为影视改编创作的源泉。
1927年,大中国电影制片公司制作的《杨戬梅山收七怪》《哪吒闹海》《姜子牙火烧琵琶精》三部默片上映,开启了封神的大银幕之旅,之后就不断有封神题材的作品登陆大银幕。
从1927年到2023年,已近百年,封神的故事不仅没有式微,反越发茁壮,仅仅今年就有如《封神:祸商》《封神:朝歌风云》等多部电影面世。
在电影的世界,《封神》的主题可大致分为两类:“邪不压正”的宏大叙事、“个人宿命”的多样表达。
在这一百年的时间里,有太多影人演绎过那段三千年前的故事,展示出不同于文本小说以及曲艺评书的另一种“封神”艺术形态。
一、武王伐纣、邪不压正
在古代,封神的故事虽然几经流变,但无论小说还是戏曲,其主要内容,还是天上的神仙分成两派,阐教辅佐武王,
截教协助纣王,卷入商周易代的历史,双方祭宝斗法,几经较量,最终纣王自焚摘星楼、姜子牙归国封神、周武王分封列国。
古典的封神故事,贯穿了以仁易暴,以有道伐无道的思想,纣王沉湎酒色、炮烙忠良、重用奸佞,诛妻杀子、敲骨验髓,行径令人发指。
与此相对立的文王、武王则是励精图治、礼贤下士、爱民如子、结盟伐纣,成为了仁政的化身,留下“文武之治”的佳话。
传统的封神叙事,贯穿了“邪不压正”的朴素价值观,成为许多电影青睐的主题。
乌尔善导演的《封神三部曲》虽然只上映了第一部,剧情编排和原著也有较大的出入,
但依旧是延续了正邪对立的主线,并且战争场面气势恢宏,人物设定鲜明立体,是难得的封神电影佳作,目前这部电影21万人在豆瓣打出了7.7分。
此外,2016年的《封神传奇》聚集了李连杰、黄晓明等大咖,
虽然因为雷人的造型、疯狂的改编备受诟病,但其故事主线依旧没有偏离商周大战中的正邪对立,
此外如2012年上映,林志颖、许慧欣配音的动画电影《封神传奇之驱魔英雄》也是如此。
这类电影改编时,往往希冀全本呈现封神的原貌,但由于时长限制,十分难掌控剧本和节奏,
反倒是电视剧得宜于题材优势,出现了1990版《封神榜》等经典剧集。
二、我命由我,气壮山河
在封神演义的世界,个人的跌宕和时代的动荡相互交织,有太多角色值得被挖掘和书写。
九间殿死节的商容、囚困羑里的姬昌,就连属于殷商阵营的闻仲太师,也有“眼前颠倒浑如梦,为国丹心总不移”的悲情。
为了展示这些封神人物,一部分电影放弃了群像塑造,为某个封神人物立传,在令人物更加鲜明的同时,
也刻画出不曾被过多着墨的性格缺陷,在这样的作品中,2019年上映的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堪称代表。
在小说《封神演义》中,足足用了三回的篇幅讲述哪吒陈塘关出世到莲花化身的过程,刻画了他对父权的抗争,割肉剔骨的情节千百年前来令读者动容。
在《哪吒之魔童降世》中,本是灵珠转世的哪吒变成遭世人躲避的混世魔王,清波滚滚,
绿水滔滔的陈塘关不是他的福地,只能自嘲“我是小妖怪,逍遥又自在,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一口气八个”。
虽然玩世不恭,但哪吒内心无比渴望被认同,最终他在亲情、友情的帮助下,
拒绝命运的安排和父亲的牺牲,发出“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魔是仙,我是谁只有我自己说了算”的豪言,承担起保护陈塘百姓的责任,逆转了“成魔”的宿命。
以人物经历为主线的封神电影,虽然面临着挑战民间的固有印象的风险,但因为故事结构较为清晰、情节新鲜有趣,
反而容易出现口碑和票房双赢的出彩效果。《哪吒之魔童降世》之后上映的动画电影《姜子牙》也是如此。
《姜子牙》弱化了原著小说运筹帷幄的军师形象,将其塑造成执着于自己的原则,具有强烈的质疑和反抗精神的“逆流大叔”,同样获得了部分观众的喜爱。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两类主流封神题材之外,《封神演义》的女主角“妲己”还以一己之力开辟了一方“狐媚惑主”的情色天地。
她和纣王的风流韵事也被不少制片公司看中,香港就曾在上世纪50年代先后推出《肉山藏妲己》以及《新肉山藏妲己》,剧中新潮的服装和舞蹈,当时让不少观众印象深刻。
如今妲己依旧是许多网络大电影的宠儿,如女星南笙就曾在《妖狐苏妲己》《封神·纣灭》中两次出演妲己,
而观众也买账,《妖狐苏妲己》首日分账票房破百万,2天即获得260万票房分账。
只是,相比两类主流的主题,以妲己为第一主角的电影作品所取得的艺术成就并不凸出。
这个被历史云烟不断涂抹的女子,是否也在等待一个懂她的导演,讲述三千年前她在摘星楼上的是与非,再造就一段光影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