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孝宗朱佑樘的名声很好!尊重士大夫,是文人喜欢的明君;不清算万氏,是个以德报怨的仁君;疼爱子女,是个慈爱的父亲。
最最重要的是,他身为一个皇帝,居然坚持一夫一妻,把小娇妻捧在手心呵护,对小娇妻的娘家百般优容,岳父、岳母、小舅子个个受惠,哪怕岳父的小妾都得到封赠。
这样的朱佑樘,简直就是言情小说中的完美男主形象,以前猴格也挺待见他的,总不忍见他绝嗣,还曾经歪歪小说:
让兴王妃蒋老太暗恋他,然后使计偷睡他生下道长,再后来顽童死后,大臣们才选择奸生子道长上位,好生把孝宗的小娇妻虐了一把······
捂脸!那都是猴格中二时期的思维哈!
后来随着读书发现,朱佑樘同学除了一夫一妻外,实在是没啥大亮点,反而极为古板、苛刻,就是腐儒们推在前台的代言人。
今天就从《明孝宗实录》中记载的几件宗室男女犯罪事例,来看看孝宗是多么恪守男尊女卑的法度,从孝宗的态度,也可以折射出明朝女性的地位有多么低下。
第一个案子来自宁藩的临川郡府。
罪人詹氏,是宁藩庶人朱奠坳的妻子。朱奠坳是明太祖朱元璋的曾孙,宁献王朱权的孙子,临川康僖王朱磐熚的第三子。
因为朱磐熚有罪,被废为庶人,应该受封镇国将军的朱奠坳也被废庶人,詹氏就是宁藩庶人朱奠坳之妻。
詹氏犯了什么罪过呢?
她和朱奠坳的妹婿、也就是朱磐熚的女婿马淳私通,事发后,孝宗于弘治四年(1491)二月十七,下诏赐死胆敢给丈夫戴绿帽的詹氏。
第二件案子是来自晋藩的朱钟鈵。
朱钟鈵是第三任宁化王,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玄孙,晋恭王朱棡的曾孙,宁化懿简王朱济焕的孙子,宁化僖顺王朱美壤的第二子。
这位天潢贵胄是个极为凶残的垃圾人,他有可能和朱祁镇、朱翊钧一样,是个双儿,不但和太原卫左军马健“狎眤”,还和马健的妻妾私通。
马健不但慷慨地献出自己的妻妾,还为朱钟鈵拉皮条,但凡他同事家里有漂亮老婆的,他都引荐给朱钟鈵奸淫。
有些窝囊惧怕得罪郡王的、或者贪图好处的军人,对妻子被奸视而不见,但也有血性男儿不甘妻子受辱,坚决反抗的,比如郝俊和几个同僚。
郝俊等人的反抗,并没有吓退朱钟鈵,这厮凶恶至极,提着金骨朵把不服从的郝俊棰杀,如此一连杀死八人,又因为其他事连杀九人。
朱钟鈵的凶悍以及肆无忌惮,震慑住了很多人,再没人敢反抗,恶少张斌金等十一人,更是依附朱钟鈵,充当为虎作伥的角色。
朱钟鈵不只是祸祸外面的人,他家里也同样祸祸,强行把老父亲朱美壤的妾室李素真收纳;还和弟弟镇国将军朱钟錥不和,派人把朱钟錥家的大门毁掉。
朱钟錥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向朝廷告发朱钟鈵的不法之事;朱钟鈵也去攻讦朱钟錥不孝嫡母了,私下穿蟒衣了,和乐妇私通了,各种狗屁倒灶。
哥俩的互相攻击引起朝廷的重视,孝宗就命山西巡抚等官审理这件事,经过查勘,这俩个的罪行果然属实。
弘治四年(1491)十一月初五,孝宗下诏,以朱钟鈵奸收父妾、强夺人妻、棰死人命的罪名,革去冠带、禄米,令戴头巾闲住;朱钟錥私通乐妇,不能孝顺嫡母,革去禄米三分之二;马健、张斌金等为虎作伥者,全部处死。
就这样完结此案,17条人命,只换来一个革去冠带、禄米。
那么,受到如此“惩罚”的朱钟鈵,他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吗?
并没有!
朱钟鈵因罪革去岁禄、冠服后,并没有从此变老实,而是“凶残益甚”,抢良家妇女到府中,稍微不如意,就动辄“痛加棰楚”,“或斫足髡首,或囊土压面”,前后致死有六七个人。
王府校尉吴刚等人,因为善于逢迎,讨得朱钟鈵的欢心,朱钟鈵就让吴刚几人进入王宫,和王妃武氏以及身边的婢妾淫乱,其中一个婢妾因为不愿意,朱钟鈵还把她杀掉。
因为朱钟鈵的荒唐凶暴,他的嫡母赵氏惊恐而死,他的生母刘氏在饮宴时好言相劝,朱钟鈵对亲娘的劝告,是“怒举酒器掷之”,吓得他亲娘刘氏连滚带爬逃走。
朱钟鈵又请求庶母李氏与她私通,李氏坚决不从,朱钟鈵“杖而刺之”,又怕逼迫庶母的事泄露出去,还想纵火焚烧李氏的居所。
朱钟鈵凶残如斯,使得王府的婢妾们“不胜其毒”,都商量着趁夜晚逃亡,结果在逃亡时,被巡逻的士卒发现,朱钟鈵在王府的所作所为这才泄露出去。
镇守太监刘政、巡抚都御史张敷、巡按御史白鸾等人各自上书朝廷,奏报朱钟鈵的不法事。
孝宗却不相信,担心别人冤枉他家的亲骨肉朱钟鈵,就命太监罗禄、大理寺丞王鉴之、锦衣卫指挥佥事叶广等人前往勘察。
朱钟鈵一边派人贿赂天使,一边告诫府中下人,果然,王府中人都“畏迫不敢言”,罗禄等人就信以为真,上奏孝宗,说朱钟鈵没有地方官员奏报的那么坏。
同时,朱钟鈵还诬告弟弟朱钟錥和他的王妃武氏私通,并为此痛棰武氏以及武氏为他所生的嫡长子朱奇。
朱钟鈵的生母刘氏心疼大孙子,奔走救援,朱钟鈵居然亲自下场,咬住自己亲娘的肩膀不放,刘氏痛疼难忍扑倒在地,朱钟鈵又用杖击打亲娘的伤口,以至于血流不止,把刘氏的衣服都污染了。
随即,朱钟鈵又逼迫儿子朱奇为他作证,证明自己亲娘武氏就是和叔叔通奸,朱奇不愿意害自己的老娘,坚决不从,结果差点被恶爹棰死,幸而得到宫人张喜儿等人的救助,护送出府,如此一来,朱钟鈵的种种疯狂,这才全部暴露。
孝宗再次得到地方奏报,又命太监陈宽等人前往查探,“犹恐其冤”,还命大臣于诸王馆一同会审。
弘治八年(1495)十一月初六,都察院上奏,除了武氏拒不承认和小叔子朱钟錥有奸情外,朱钟鈵所犯罪行“皆实”,甚至,朱钟鈵的生母刘氏也被牵扯进来,都察院请求重罚朱钟鈵,以为宗藩之戒。
在几经会审、证据确凿之下,孝宗仍然不信朱钟鈵有如此的混蛋,认为朱钟鈵不孝淫乱的事情,尚有可疑之处,不过,朱钟鈵内闱混乱不正,也多有违法之处,不适合继续君临郡国,特降为庶人,送凤阳高墙内禁锢终身,命有司给其薪米。
那个倒霉的武氏被革去王妃称号,回王府奉养婆母;其子朱奇情有可悯,赦免罪过;逃出王府躲避朱钟鈵毒手的宫婢们,全部杖责后送入浣衣局;吴刚之流依附郡王、蛊惑宗藩为恶的全部处斩,地方官也各自罚俸三个月,再次了结此案。
第三个案子仍然来自晋藩,罪人是辅国将军朱奇溤,他是晋藩阳曲王朱美垙的孙子,晋定王朱济熺的曾孙,晋恭王朱棡的玄孙,明太祖朱元璋的五世孙。
朱奇溤和朱钟鈵相比不遑多让,也是个超级人渣,强奸九岁幼女,并仗势逼死幼女的父亲。
对于这样令人怒火中烧的重罪,弘治十七年(1504)闰四月二十一,孝宗仅仅下诏革除朱奇溤的辅国将军爵位,降为庶人。
······
通过孝宗对这几宗案子的处理,猴格表示极度无语,三个罪人,论对社会危害,以朱钟鈵、朱奇溤为重,詹氏为轻,但最后的判处结果却是相反,私通他人的赐死,祸祸幼女、草菅人命那样的重罪,却只是废为庶人。
再想起天顺朝的一件案子,依旧是晋藩的,晋定王朱济熺的儿子交城王朱美垸,很宠爱妻子曹氏,曹氏“妒而悍”,朱美垸的宫人生子,曹氏就动辄棰楚,有人因此而致死。
朱美垸的母亲瞿氏因此而训诫儿媳妇,曹氏就在朱美垸面前说婆婆坏话,朱美垸对母亲很不客气,瞿氏不能忍受,就避居到丈夫晋定王的陵园去住。
朱美垸担心地方官举报他不孝,就让仪宾张瑛操刀,冒充老娘瞿氏撰写奏章,说自己生病了想为亡夫守陵,并在陵园以终天年,以此来糊弄朝廷。
躲避儿子儿媳妇的瞿氏,还担心身边的侍女被儿媳妇杀害,就把她们都遣走,朱美垸担心他不孝亲娘的事情泄露,就把老娘迎接回来,安置在别馆住。
但事情还是被朝廷知道,明英宗很义正言辞地说,王妃曹氏太不孝了,应该处于极刑,但念及亲亲,遣内臣前往看着她自尽吧!
朱祁镇的操作可笑不?同样是不孝,儿媳妇赐自尽,儿子却屁事没有。
尽管曹氏死得不冤,但并不能就此认为朱美垸无罪,如果你真爱曹氏,就别祸祸别的宫人,真祸祸了,等宫人怀孕,你也该把人安置妥当。
但他一边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淫乱,一边又无视王妃施虐杀害宫人,更是听信王妃的谗言,去逼迫亲娘,还欺瞒朝廷,这样的货色,在朱天子的眼中,居然无罪,足见封建专制王朝男尊女卑的烙印之深刻。
从《明实录》记载的这些宗藩案例可知,宗室男性不管草菅多少人命,干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最严重也不过是废为庶人圈禁凤阳;但宗室女性就不同了,直接就是赐死、赐自尽。
果然还是皇家的臭肉金贵啊!
真的只要是朱家的骨肉就能享受特权么?并不!猴格又想起一件事,同样是孝宗朝的。
弘治九年(1496)正月二十一,镇守陕西太监刘琅上奏:秦藩会宁县君朱氏,自从仪宾胥钦死后,被奸民杨鼎引诱出府,在凤翔地方居住,被发现后已经把会宁县君送还本府。
这显然是守寡的县君朱同学,自己去寻找第二春了,这行为自然是违背了朱元璋禁止宗室女子改嫁的规定。
因此,刘太监说,会宁县君改嫁的行为有玷宗室,请求皇帝下诏,让各王府那些守寡孀居的郡主、县君们,除了年老有儿子的,只要是年轻没有子女就守寡的宗室女性,让她们聚在一起生活,调拨老成的内使和年长的宫人看守,不许她们擅自外出,免得干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礼部经过讨论,也上奏孝宗说,应该采纳刘太监的建议,并加上礼部的看法,如果那些年轻的宗室寡妇们,在这条规定之后仍然出现什么幺蛾子,就要坐罪看守之人,让该处军卫、有司,一体防范这些年轻寡妇。
孝宗“从之”。
这件事彻底颠覆孝宗在俺心中的形象,原来,他对女性的温柔仅限于他的小娇娇,对于其他女性,不管是朱氏自家骨肉,还是宗藩女眷,都只有高高在上的冰冷啊!
果然,男尊女卑才是封建专制王朝不可逾越的天堑。
那些歪歪封建女性只要是原配妻子就可以如何如何的人们,还是洗洗睡吧!看看詹氏、武氏、曹氏,哪个不是原配正妻,在封建男权面前,还是啥也不是。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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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明实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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