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四杰中和成吉思汗关系最亲密的人,不是功劳最卓著的木华黎,也不是大舅子赤老温,更不是养弟博尔忽,而是与成吉思汗同宗同源、13岁就路见不平协助成吉思汗追回盗马的博尔术。
当然,博尔术最受成吉思汗的信任,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同族近亲,而是因为博尔术是在成吉思汗穷困潦倒之际、第一个来到他身边做伴当的缘故。
本文就是蒙古帝国四杰世家的最后一篇——博尔术世家。
博尔术出自尼伦蒙古的阿鲁剌惕部,阿鲁剌惕部,又译作阿鲁剌、阿鲁剌特、阿尔拉、阿儿剌、阿儿兰、阿儿剌歹、阿剌剌、阿噜剌惕、阿而拉而特、阿而拉特、阿剌纳。(抹一把汗)
按照新元史记载的辈分,博尔术是成吉思汗的族叔祖,他们的共同祖先上溯到始祖孛端察儿的玄孙海都汗,注意,此海都汗非窝阔台汗国那个海都汗。
海都汗是成吉思汗的六世祖,也是博尔术的高祖父。海都汗有三个儿子,老大伯升豁儿,是孛儿只斤部成吉思汗铁木真的五世祖;老二察合剌领昆,是泰赤乌部俺巴孩汗的祖父;老三抄真,则是阿鲁剌惕部博尔术的曾祖父。
抄真有六个儿子,其中第三子阿鲁剌特,就是阿鲁剌惕部的始祖,他的儿子纳忽就是博尔术的父亲。
纳忽,又作纳忽阿儿兰,清人译为纳哈塔阿尔斯兰,他以“财雄于部中”,为人敦厚,仁慈讲礼,人称纳忽伯颜。
他的居所和孛儿只斤部的也速该是邻居,很可能和也速该还是亲密的朋友,博尔术就是纳忽的独生子。
①追封广平武忠王博尔术(?-1227及之前)
博尔术,又作孛斡儿出、孛斡儿臣、博郭尔济、博尔朱、博尔济、播鲁只,他是四杰中第二个认识成吉思汗的,但却是第一个来到成吉思汗身边的。
两人的结缘是因为成吉思汗家唯一的财产——八匹银灰色骟马——被盗,还是少年的成吉思汗,骑着剩下的一匹秃尾甘草黄劣马去追踪盗马,在途中遇上义薄云天的博尔术。
才13岁的博尔术,不但慷慨地借给成吉思汗一匹黑脊白马,还亲自陪伴他追回盗马,并拒绝报酬,从而结下深厚的情义。
追寻盗马大概发生在1176年至1177年之间,随后在1178年,成吉思汗迎娶妻子孛儿帖之后,就派弟弟别勒古台去请博尔术来做伴。
博尔术连父亲都没来及告别,就和别勒古台一起走了,成为成吉思汗最亲密的伴当,在成吉思汗没发迹前,“共履艰危,义均同气,征伐四出,无往弗从”,立下汗马功劳。
公元1182(一说1189年),铁木真第一次称汗时,博尔术就和者勒蔑同为怯薛之长;1206年大蒙古国建立,成吉思汗封赏功臣,位列功臣第二的博尔术,与位列第三的木华黎并为万户,“同为元功,位在诸将上”。
此后,木华黎在华北开疆拓土,博尔术则追随陪伴成吉思汗西征万里之遥,公元1222年还曾奉命率部护送丘处机东返。
博尔术的卒年不详,据《太师广平贞宪王碑》记载,博尔术以病薨,“太祖悼痛如丧所亲”,可知博尔术是死在成吉思汗之前。
大德五年(1301),博尔术被赠推忠协谋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广平王,谥武忠;他的妻子、被成吉思汗视为嫂子的蔑里乞真被追封为广平王夫人。
②追封广平忠定王孛栾台
孛栾台,又作孛栾(dai)、孛罗台、傅啰台,是博尔术的儿子,被成吉思汗视“如己子”,袭父万夫长之职。
大德五年被赠推诚宣力保顺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追封广平王,谥忠定;妻子完颜氏被追封为广平王夫人。
孛栾台有最少三个儿子,分别是玉昔帖木儿、秃赤、班里赤。
秃赤在成宗元贞二年(1296)正月,从御史中丞升职为御史大夫;大德八年(1304)二月,曾和博尔忽的玄孙塔剌海(月赤察儿之子)一起受赐田六十顷。
班里赤,又译为八里赤,即史集记载的巴勒赤黑,他随从宪宗南征蜀川,就是宪宗本纪九年春正月重贵山大会出场的阿儿剌部人八里赤。
③追封广平贞宪王玉昔帖木儿(1242-1295)
玉昔帖木儿,小字玉昔,或作伊实,是博尔术之孙、孛栾台之子,也是中兴博尔术家族的大功臣,被元成宗视为“勋莫高于靖乱,忠莫大于扶日”的股肱之臣。
他器量宏达,很有气度,少年时代就承袭万夫长之职,在西蒙古按台山封地统领部众,薛禅皇帝忽必烈听说他的贤名,就召他进京,见到本人后很欣赏他的风骨,就解下御服银貂赐之,并赐号月吕鲁那颜,意思为“能官”,特命他担任内膳之职。
没多久,在至元十二年(1275)九月,玉昔帖木儿就被拜为御史大夫。次年(1276)平宋后,忽必烈益封功臣之后,玉昔帖木儿又获得泉州路为分邑。
玉昔帖木儿身在怯薛,又是国人勋旧,所以可以随时出入大汗的卧内,当然,也是因为忽必烈很信任他缘故,由于他“事上遇下,一本于诚”,哪怕皇帝有雷霆之怒,他依旧“辞益鲠直”,以至“天顔为之霁威”。
正是玉昔帖木儿的耿直,在宪台长达“几二十年”,至元二十二年(1285)中书省臣请以玉昔帖木儿为左丞相,忽必烈都认为没人能代替他出任御史大夫,最终“不以为相也”。
至元二十四年(1287),东道诸王乃颜、哈丹谋逆叛乱,忽必烈亲征,兵分两路,玉昔帖木儿就率领主力,去征讨叛王哈丹。
长期担任文职的玉昔帖木儿并没有失去父祖的骁勇,他在“数旬之间,三战三捷”,迅速击败哈丹部,并去和征讨乃颜的忽必烈会师,一起击垮乃颜部,追击擒拿乃颜,被忽必烈犒劳时,还谦虚的推辞说:“天威所临,犹风偃草,臣何力之有?”
等忽必烈回銮后,玉昔帖木儿和皇孙铁穆耳留下剿灭反贼余党,就是此时,两人建立关系。
讨平哈丹之乱后,玉昔帖木儿被赐内府七宝冠带,加太傅、开府仪同三司,并在至元二十九年(1292),加录军国重事、知枢密院事,“宗藩帅钺一切禀命于公,特赐步辇入内,位望之崇,廷臣无出其右。”
至元三十年(1293),辅佐皇孙铁穆耳去漠北代替八邻伯颜戍边,并为铁穆耳申请前太子真金的东宫御宝。
至元三十一年(1294)正月二十二,忽必烈驾崩。
势力弱于大哥晋王甘麻剌的铁穆耳,正是在玉昔帖木儿和伯颜的支持下,才在四月十四荣登大宝,是为元成宗,玉昔帖木儿也因此走上人生巅峰。
同年五月,成宗在给祖父忽必烈、以及老父亲真金太子追上庙谥后,赏赐诸臣,排名第一的国王和童(木华黎曾孙、安童之弟)获得金二百五十两,排名第二的就是玉昔帖木儿,获得金一百五十两,另一位大功臣八邻伯颜,和月赤察儿(博尔忽曾孙)各得金五十两,银、钞、锦各有差。
二十天后,玉昔帖木儿被成宗进秩为太师,伯颜为太傅,月赤察儿为太保。
七月,赐玉昔帖木儿以尚方玉带宝服,还镇漠北,赐其所统军士币帛各万匹,去牵制晋王。
他的夫人秃忽鲁,也被赐侍宴之质孙服,以昭示恩宠,命妇获赐质孙服,就是从玉昔帖木儿家开始。
元贞元年(1295)冬天,因为商议边事,玉昔帖木儿入朝,成宗和皇太后分别赐宴,“酬酢尽欢,如家人父子然。”
但没等玉昔帖木儿还镇,就不幸生病,于当年十一月十八,薨于赐第,享年54岁,成宗为之震悼不已,敕有司给丧赙赗(feng)有加。
大德五年春,诏赠宣忠同德弼亮功臣,依前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录军国重事、御史大夫,追封广平王,谥曰贞宪。他的两位妻子抄真和秃忽鲁,皆封广平王夫人。
玉昔帖木儿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分别是长子木剌忽,次子脱怜,老三脱脱哈;长女失邻,嫁太师、兴元忠宪王完泽的儿子、中书右丞长寿,次女不兰兮,嫁宣政使答失蛮的儿子、泉府少卿不列秃,幼女班真,在室未嫁。
在玉昔帖木儿死后几个月,元贞二年(1296)三月,忻都举报晋王甘麻剌,朵儿带举报玉昔帖木儿,说两人有“异图”,成宗迅速诏枢密院审讯此案。
这桩案子显然是成宗打击胞兄晋王甘麻剌的手段,身为成宗强有力支持者的玉昔帖木儿,怎么可能会去和甘麻剌有异图?真有异图又何必支持势单力薄的成宗,直接支持甘麻剌多好?
其实就是成宗拿死去的玉昔帖木儿做筏子整活着的甘麻剌罢了,心灰意冷的甘麻剌坦然地由着朝廷去审查,最终无果,元成宗又假惺惺宣布,敢说晋王不是的人就处死,敢说玉昔帖木儿不是的人就发配从军自效。
如果玉昔帖木儿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支持成宗。
④广平王脱脱哈(?-1320)
脱脱哈,又作土土哈、秃秃哈、脱秃哈、脱忒哈、托克托呼,他是玉昔帖木儿的第三子,也是第一位广平王。
他大概在大德五年嗣封王爵,任御史中丞,仁宗延祐六年(1319)十二月二十一,拜御史大夫。
延祐七年(1320)正月二十一,仁宗崩,三月十一,太子英宗硕德八剌即位。
同年五月,有人举报脱脱哈阴谋与徽政使失烈门、中枢平章政事黑驴等人图谋废立,英宗担心老祖母答己太皇太后干预此事,不经审查,就迅速下令诛杀脱脱哈,并籍没其家。
六月,英宗下诏把脱脱哈、失烈门等人之前抢夺别人的畜产归还旧主,从这条信息看,脱脱哈也不像好人啊!六天后,英宗收回脱脱哈的广平王印,诏脱脱哈的长兄木剌忽袭爵。
⑤广平王木剌忽
木剌忽,又作穆哩库,是玉昔帖木儿的长子,第一位广平王脱脱哈的大哥。
他还没有及冠时,就被赐婚成宗的外甥女八都马,并袭封父职万夫长。
至大四年(1311)十月,木剌忽授荣禄大夫、知枢密院事。据《元史·仁宗本纪》记载,皇庆元年(1312)四月,封知枢密院事木剌忽为广平王,但此时应该是他的弟弟脱脱哈在王位。
等英宗即位后,脱脱哈被举报谋逆处死,木剌忽才袭广平王爵。
不幸的是,他在两都之战时站队失误,因为支持失败的天顺帝,在天历二年(1329)十一月,被胜利者元文宗削爵毁印,之后就在史籍失去记载。
⑥广平王哈班
哈班是第三位广平王,他是玉昔帖木儿第二子脱邻(又作托琳)的儿子。
天历二年十一月,哈班的大伯木剌忽因为支持上都派,被元文宗削爵毁印,命哈班袭爵,另外铸造新的金镀银印驼钮赐予他。
哈班生卒年均不详,他死后具体是谁袭广平王爵,《元史》的记载也前后矛盾。
⑦广平王阿鲁图(?-1351)
阿鲁图,是玉昔帖木儿的孙子,木剌忽之子,由经正监袭为怯薛官,拜翰林学士承旨,迁知枢密院事。
至元三年(1337)十二月,袭封广平王。
至正四年(1344)五月,右丞相脱脱以病辞职,推荐阿鲁图为中书右丞相,遂拜相,监修国史,并录军国重事,还代替脱脱成为修辽金宋三史总裁官。
至正五年(1345)十月,阿鲁图等进三史。
至正六年(1346)十二月,因为别儿怯不花的构陷,阿鲁图罢相,别儿怯不花代为右丞相,但不久也被罢。
至正十一年(1351),阿鲁图拜太傅,出守和林,同年卒。
有孙子怯薛官哈剌章。
⑧广平王咬咬
咬咬这个名字还真是可爱,他是哈班的儿子,元史并没有记载他何时袭爵,但记载他何时被削爵。
出身勋贵的咬咬在顺帝朝的仕途很顺利,起步就是知枢密院事,至正十二年(1352)八月,随同脱脱讨伐徐州义军。
之后,咬咬就奉命在地方镇压起义军,至正十三年(1353)九月十一,因为讨贼无功,被削广平王爵,但并没有影响他的官运,只是被降为河南行省平章政事。
至正十五年(1355)二月,调任辽阳行省左丞相。
十六年(1356)正月,入朝出任太子詹事,又迁大司农;同年四月,又出为辽阳行省左丞相。
十七年(1357)四月,调任甘肃行省左丞相,之后史籍就失去他的记载。
⑨纽的该(?-1360)
博尔术还有一个玄孙叫纽的该,在元末很活跃,元史有传。
他早年入宿卫,累迁同知枢密院事,没多久就坐事罢官,闲居家中。
后至元五年(1339),因为奉命宣抚达达诸部,才被擢升岭北行枢密院事。
至正十五年(1355)九月,被召为中书平章政事,迁知枢密院事。
十七年(1357)八月,奉命讨伐山东义军,九月,加太尉,总山东诸军,屯守东昌路,击退田丰。
十八年(1358)二月,听说田丰卷土重来,身为善战知兵的博尔术后裔的纽的该,居然以东昌缺粮为由,弃城不战而逃。
可见父祖英雄,儿孙不一定就是好汉哈,虎父犬子多了去。但顺帝并没有惩罚出身勋贵的纽的该,反而把他召还京师,拜为中书添设左丞相。
二十年(1360)正月,卒于家。
博尔术家族在蒙古元朝一共传承六代,被追封王爵三人,受封王爵五人,坐享荣华直到元末,和木华黎家族一样,与大元朝同荣辱共始终。
在四杰之中,最受成吉思汗信任、最亲密的就是博尔术,除了他“力竭肱股、诚殚心膂”的军功外,还因为他是在“除了影子之外,没有别的伴当的时候”来和成吉思汗做伴的第一人,让成吉思汗对他甚为感激。
因此种种,尽管博尔术从来没有单方面的战绩,但他一直陪伴在成吉思汗身边宿卫,“无役不从”,才成为成吉思汗最为倚重、最信任、最亲密的臣子。
他的孙子玉昔帖木儿,站在乃祖乃父光辅圣元之丰功盛业的肩头上,文能纲振乌台,武能平定叛乱,最关键他的性格内敛含蓄,深谙君臣之道,所以才备受忽必烈的信任倚重,甚至让他前往漠北取代平宋功臣伯颜。
最后他还和伯颜一起支持弱势的成宗上位,让家族地位再上一个高度,被时人比之伊陟(zhi)、吕伋,元史多处都不书其名,而是称呼赐名月吕鲁那颜,可见玉昔帖木儿的威望。
在四杰家族中,博尔术家始终以军武传家,又是最拒绝汉化的一家,比博尔忽家族还排斥华化。
典型的笑话就是,身为辽、宋、金三史总裁官的右丞相阿鲁图,居然是个“不读汉人文书,未解其义”的文盲,修史的总裁官、帝国大丞相,却不解修史之意、不读汉人文书,还连累皇帝为他开脱,讽刺不?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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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蒙古秘史》、阎复《太师广平贞宪王碑》、宋濂《元史》、柯劭忞《新元史》、萧启庆《元代四大蒙古家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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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蒙古帝国四杰世家完结,感兴趣请戳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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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老温世家:与成吉思汗联姻,因分属窝阔台系,成为四杰最弱
博尔忽世家:与黄金家族联姻,曾孙助元武宗夺位,玄孙谋杀元英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