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观察网 历史 实力强大的辽与金,为何不能像两宋一样成为人们眼中的正统

实力强大的辽与金,为何不能像两宋一样成为人们眼中的正统

说起宋朝,无数人都会为之神往不已。人们总是喜欢习惯地称呼两宋为唐宋时期、宋元时代或者唐宋元明清,往往把宋朝和前后的大一统王朝相提并论,俨然把宋朝当成了唐朝到元朝之间的那三四百年的正统和主流。但实际上在那一时期宋朝却并不是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同时期还有辽、金、西夏、西辽、大理等诸多政权。而这其中,辽朝和金朝还拥有相当强大的实力,分别与北宋和南宋形成了近三个世纪的南北对峙局面。但在人们的认知里,还是更乐于接受两宋作为正统的存在。甚至在称呼上也愿意管宋叫宋朝,而称呼辽与金却为辽国和金国,即使是研究辽与金的历史,也往往从两宋的本位上看问题。

其实从当时的视角来看,辽朝和金朝本身并不认为自己是附属朝代,而是认为自己是如假包换的正统王朝。而北宋和南宋至少在与辽或金交往的官方表述中,也从来不敢在称呼上贬低对方,北宋称呼辽为北朝,而南宋更是称呼金为上国。当然,仅从实力和法理的角度出发,辽朝与金朝也是完全有理由成为正统的,而且理由还很充足。

首先,看看辽成为正统的理由。

第一,五代除后唐之外及其后来的北宋,得到的帝位均不正,从朱温篡唐的那一刻起,其反贼政权的面目就已定格。后来尽管后唐建立(李存勖家族被列为唐朝宗室),看似正本清源。但随后的后晋、后汉、后周、北宋等都得国不正,这些政权作为正统是有一定缺陷的。而辽朝并不是唐朝的篡位终结者,不存在道义上的缺陷,在朱温篡唐,正统不存的情况下,作为唐朝的地方政权,独立建立政权之后,与篡位者的反贼政权争夺正统没什么不可以。而且从时间上来看辽朝与唐朝也是大体对接的。就在唐朝灭亡的同一年907年,耶律阿保机称汗,大辽王朝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算起。

第二,即使五代后梁开始为正统,那么按照这个逻辑,之后的后唐、后晋都为正统,而辽朝作为中原政权后晋的宗主国,灭亡后唐和后晋,取代了后晋,统治中原,也应该为法理上的继承者。众所周知,五代后唐末期,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与后唐皇帝李从珂发生矛盾,石敬瑭以割让幽云十六州并降格为儿皇帝为条件获取契丹帮助,辽太宗耶律德光发兵与石敬瑭一道灭亡后唐。后晋建立后,双方为臣属关系,石敬瑭建立的后晋一切屈尊事辽。十余年后,公元947年,耶律德光南下灭后晋,一度统治中原。辽本身也自居为继承后晋的中原正统,依据五行德运说的五行相生规律,后晋为“木”德,辽自取“水”德,成为了中原政权的法理上的正统。

第三,辽朝疆域广大,统治着整个广大的北方地区,为当时的世界强国。在契丹(文中称辽朝)建立以后,东灭渤海国,南取幽云十六州,党项归降,吐谷浑内附。在鼎盛时期大辽疆域东到日本海(包括库页岛在内),西至阿尔泰山,南到霸州白沟河、大同雁门关一线,北至额尔古纳河、外兴安岭及色楞格河上游一线,面积达489万平方公里,在当时成为幅员辽阔面积第一的世界大国。而同一时期北宋在鼎盛时面积也不过270万平方公里,这相对于大辽王朝明显显得逊色了很多。而辽无论是本身、还是域外,不管是当时还是今日,古今中外没有谁认为辽不是中国的政权,既然这样,一个面积如此广大的辽朝,如果不给它一个像样的合适地位恐怕也是不合适的。

第四,辽及其后来的西辽的影响力遍及欧亚,从朝鲜半岛到欧洲。那一时期陆路上由于西夏等政权阻隔,陆上丝绸之路对宋朝而言基本处于中断状态,除对于阗和黑汗王朝偶有交往外,对西域及其以西的地域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力。而当时大辽横亘内陆,东西万里,其影响和辐射从朝鲜半岛到西域各地,与高昌回鹘、黑汗王朝等西域国家都有直接陆路往来。而作为辽王朝的延续,西辽王朝的影响力就更是了得,从西域到中亚,乃至西亚,与西方虽未直接交往,但影响力最远可达欧洲,以至于卡特万之战中打败了欧洲人的宿敌塞尔住突厥帝国后,西辽德宗耶律大石被欧洲以讹传讹为“约翰长老”。正是因为有了辽和西辽王朝的影响力,以至于内陆的广大欧亚国家都认为辽王朝才是中国的代表,认为中国就是辽,辽就是中国。直至今日在俄语和部分东欧国家的语言里称呼中国的词汇就是契丹的谐音。

第五,辽王朝自建立的那一刻起就不单纯是什么草原民族政权。它与之前的匈奴、柔然、突厥、回纥等游牧政权都有很大的不同。辽建立伊始就有自己的国都上京临潢府,这也是有考证的草原上第一座城市。建立之后迅速参考中原王朝各项制度建立自己的统治,还别具一格地因地制宜创建南北面官制。至于自身认同上,辽的统治者和后来元朝脱脱修著的《辽史》之中,都认为契丹出自黄帝之后,他们是黄帝后人的一支流落到北方的后代。同时辽朝的皇帝都以儒家治国,兼用道法。采用科举选官,信奉儒佛道三家。官员诗书典籍、诗词歌赋的精通有时甚至不亚于北宋,蔡京出使辽朝就有所感悟。这样的一个朝代,任何人都不能因为它是北方契丹人建立的王朝而否定它的地位。

而金被称为正统依然有充足的理由。

第一,金灭辽和北宋,本质上继承了两国的政治地位。金自公元1114年阿骨打起兵称帝后,在十余年的时间里,先后于1125年和1127年分别灭掉辽和北宋。尽管后来的辽和北宋都有延续,但都偏安一隅,西辽位于西域,南宋迁居江南,其地位均与原来的辽和北宋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北宋和辽互为南北朝正统,那么灭亡二者的金朝又是什么呢,至少在政治地位上当然是正统中的正统。

第二,金占据了黄河流域,即传统的中原地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中原王朝。在古代,一个王朝被承认为正统,是否占据以黄河流域为中心的中原地区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金朝自攻克了汴京,灭亡北宋以后,一路攻城掠地,事实上占有了广大北方和中原地区,北方像是北宋故都开封,传统的政治中心燕京、长安、洛阳等地都纳入了金朝版图。之后1153年海陵帝完颜亮将都城迁到了燕京,1214年金宣宗再次南迁至汴京,自此政治中心彻底走向了中原,这不就是妥妥的中原王朝吗。

第三,金朝是南宋、西夏等政权的宗主之国,南宋和西夏均对金称臣,特别是南宋王朝对金称臣更是具有标志性的影响。在1141年金与南宋的绍兴和议中明确规定:“宋向金称臣,金册宋高宗赵构为皇帝”。在具体的实践中,金朝可以称为大金,南宋却不可以称为大宋。南宋皇帝给金朝皇帝写的东西叫上表,表中开头为“臣构……”。在金朝皇帝给南宋皇帝的圣旨诏书当中,南宋皇帝赵构要跪接圣旨。而在稍早的1124年,金与西夏签署了天会和议,西夏也对金称臣。

第四,金也一直不断处于封建化的道路上,有着自己的中国认同。其实金在建立以前一开始是作为辽的地方政权存在的,它建立之初就有对辽取而代之的意识。之后也想一举征服宋朝,降服西夏,在金的统治集团潜意识里还是有着的“大中国”概念的。后来在入主中原后,金熙宗、海陵帝完颜亮都是汉化程度很深的皇帝,至于后来的金世宗、金章宗也大体采用汉法治国,国力强盛,以至于金世宗留下了“小尧舜”的美名。在金的最后岁月里,也没有回到老家东北,而是举朝迁都汴京,把中原当成了自己的家和归宿,此时的他们已经和中原人没有多少区别了,无数汉人把金朝从内心里当成自己的国家,完全愿意为了保卫朝廷而抛头颅洒热血。

比如这里有个故事,蔡州城破后,金朝末代丞相张天纲在被俘时就很有气节,南宋方面在审问他时说:“金朝灭亡,你何面目为人”?他回答说:“我生于金,仕于金,则忠于金。国家兴亡历代皆有,我朝皇帝自杀殉国而死社稷,比起你们的徽钦二帝又当如何?”后来当宋理宗问他“天纲真不畏死耶?”,张天纲回答说“大丈夫怕死就不是忠臣,我何畏之有,请速杀我,全我臣节。”

对于这样一个融入中原且士人百姓都认同的王朝又有什么理由把金朝列为另类呢?

如果说辽与北宋并立还能不分伯仲的话,那么金与南宋之间,正朔之位毫无疑问非金莫属。因为金既统治以黄河流域为中心的中原地区又为南宋的宗主之国,且继承辽、北宋的政治地位,仅这几点就已经足够。而偏安江南一隅且向金称臣的南宋想必连自己都不好意思也不敢与金争夺正朔之位。

不光是在当代,在元朝统一以后,如何给两宋、辽、金乃至西夏定位也困扰着元朝的统治阶层。最后在元朝末期,丞相脱脱主持修史的时候将两宋、辽、金这几个王朝都并列为正统,各修《辽史》《宋史》和《金史》,至于西夏,由于不同时期依附于三者,没有承认其为正统而单独给其修史。

但是即便这样,在后世之中在谈到这段时期的历史之时,人们仍然把宋朝无论是北宋还是南宋都当成了那一时期中国的代表,都把两宋看成了中央朝廷。而将辽朝和金朝只是简单地认为是少数民族政权,甚至是两宋的附属政权。那么实力强大的辽与金两个朝代为什么又不能成为正统呢,这里也有几个原因,主要原因有这么三点:

第一,辽和金都是独自建国,且建国地点在传统的草原游牧区和渔猎区,这和以往的中原正统王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夏商周秦汉魏晋隋唐等正统朝代统治中心都在中原或关中一带,没有哪一个王朝建立之时就居于塞外之地,按照地域习惯来说,大家也很难接受辽和金能成为正统王朝存在。

第二,辽与金建立初始的社会形态比较落后,一开始往往被人认为是异类。这与当时高度封建化的中原王朝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尽管后来二者在建立之后都快速地走向了封建化,但是与两宋的封建化的程度及社会发展水平相比还是有相当大的距离。故人们宁愿接受发现程度更高和社会形态更好的两宋作为那个时期的代表。

第三,辽与金两个王朝与中原王朝没有继承性,两宋大体则是一脉相承,这一点也是两宋比辽与金更具有代表性的根本原因。这里的继承性包括统治地域继承性、时间前后继承性还有各种制度、文化社会的继承性。而了解这段历史的人都知道,北宋是唐朝、五代之后建立的朝代,无论从时间、核心统治地域都是与前代相互事实上继承的。而且在中央和地方官制、监察制度、科举制度、赋税制度、军事制度以及社会生活的各项规定等都是一脉相承的。而辽和金虽也很大程度上采用唐朝和五代的上述各种制度,但与两宋相比较,就好比是书法,一个是仿摩,一个是真迹一样。而北宋与南宋之间,南宋除了在版图和统治核心地域上与北宋有差距之外,基本在其他方面还是能够做到前后相继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本人认为,就辽、金与两宋的地位来说,它与汉和匈奴、唐与突厥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本质区别的,它与隋朝之前的南北朝比较类似。单从那个时期的角度来看,辽、金与宋朝都作为正统没有什么不可以,实力和法理的基础都能够支撑这一点,而且在这三者之中确实也难以取舍。只不过由于宋朝在与前代的继承性方面比较完整以及社会发展水平程度更高的情况下,宋朝的这个正统更能够让人接受,更具有代表性而已,小伙伴们你们认为呢,欢迎大家评论点赞关注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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