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是北宋名相,他为官清廉正直,生活俭朴,上定国策,下抚百姓,被后人赞为“历事三朝,辅策二朝,功存社稷,天下后世,儿童走卒,感慕其名。”
韩琦“生平不以文章名世”,行文大多“正论凛然”,写诗却含蓄蕴藉、境界高远,兼论写景与说理,“随时抒兴,寄托遥深”。
韩琦写诗,景语中常含理趣,虫鱼草木也多有寄托。比如写迎春花“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写桧柏“当轩不是怜苍翠,只要人知耐岁寒”,写忘忧草则是“待尔忘忧与蠲忿,争如无事起灵台”。
时值夏日,一起品读下他的《北塘避暑》,此诗咏的是夏日林塘,却处处观照着人物的精神境界。
《北塘避暑》
韩琦〔宋代〕
尽室林塘涤暑烦,旷然如不在尘寰。
谁人敢议清风价,无乐能过百日闲。
水鸟得鱼长自足,岭云含雨只空还。
酒阑何物醒魂梦,万柄莲香一枕山。
这首诗的大意是:
全家来到林中水塘,消除盛夏的烦闷,空寂的环境仿佛不在人间。
谁说凉爽的清风可用金钱标价?没有音乐一样打发上百个悠闲的白天。
水鸟捕到一条鱼,显得十分满足;岭上的乌云带着雨意,却又飞过山的那边。
喝醉之后拿什么醒酒?满塘荷花送来阵阵清香,还有枕边淡淡一抹青山。
此诗具体创作时间不详,只知是诗人因反对王安石变法罢官守北京(今河北大名)后所作,以抒发自己清廉高洁的情怀。
“尽室林塘涤暑烦,旷然如不在尘寰”,这两句写在林塘消夏,荡涤了暑热烦闷,胸襟旷然如超脱于尘世之外的感受。
“旷然”一词挑明题旨,抒发其超尘拔俗的思想感情和“不羞老圃秋容淡,且看黄花晚节香”的正直清廉的高尚情操,表现了他的宽阔胸怀。
“谁人敢议清风价,无乐能过百日闲”,化用李白《襄阳歌》句意,感谢无价清风慷慨的赐与,且以悠闲度日作为最大的快乐,显示诗人心怀的淡泊。
“清风”一词语意双关,又表明正直无私,两袖清风。这里用“谁人敢议”的反诘句法,加强语气,一“敢”字,尤为雄健峭拔,与下句“能”字对照,一个突兀而起,一个平平淡淡,起伏跌宕,足见诗人的功力。
“水鸟得鱼长自足,岭云含雨只空还”,这两句写俯仰所见眼前景物,一为近景,一为远景,深含恬然自足、任随自然的人生哲理。
“水鸟得鱼”、“岭云含雨”,一近一远,一俯一仰,这是实写。“长自足”、“只空还”抒发作者感情,这是虚写。但细细品味,知其不唯写景抒情,还是以象征手法阐发人生哲理,所写之景不必是眼前实景。
“酒阑何物醒魂梦,万柄莲香一枕山”,以“万柄莲香一枕山”作为清心澄怀的醒酒之物,见出诗人潇洒出尘的风致。抒发了诗人高尚清廉的情怀和超尘拔俗的思想情感。
此诗实际上是讲修身养性的道理,又不失为写景抒情的佳作,这就是政治家兼诗人的韩琦诗歌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