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沙场边塞事,横槊赤子情
北宋出相,南宋出将,这是今人对宋代两朝官员的基本认识,北宋时,名相辈出,范仲淹、吕蒙正、王安石;南宋时,将星闪耀,岳飞、韩世忠、孟珙,俱是千古之名臣名将。
但是,一旦反过来,那就有些惨不忍睹了,南宋好像除了奸臣还是奸臣,北宋除了初期跟着太祖起兵的一帮战将外,其他能上到台面来的,怕是不多,算来,狄青是其中名气最大的,因为,我见有人称他为“北宋王朝的第一将星。”
在前一阵热播的电视剧《清平乐》中,狄青还有着不少的戏份,从中可以看出,当时的名相范仲淹和韩琦,以及尹洙等人,同他的交集还是很有不少,可以说他的成名,这几位是很给力的,范相还赠书于他,让他多学习,这对他的成长来说,是很关键的一环。
狄青,字汉臣,汾州西河人,即今山西汾阳人,出身贫寒,因事下狱,被刺字充军,善骑射,有谋略,时人称“面涅将军”。
仁宗时,凭借战功累迁延州指挥使。在宋夏战争中,披头散发,戴铜面具,冲锋陷阵,以战功逐步升迁,直至升到了加彰化军节度使身份出任延州知府。
回朝后,他升任枢密副使,并以领兵夜袭昆仑关,平定广源州蛮侬智高叛乱之功,升至枢密使,后以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衔出知陈州,不久病故,时年仅49岁,追赠中书令,谥号武襄。
枢密使,相当于国防部长,终有宋一朝,极少由武人担任,连如日中天的岳飞,也仅仅是挂了枢密副使的虚衔,是宋仁宗有改变宋王朝一直奉行的“重文抑武”之国策,还是对狄青特别的喜爱,这个就不好猜测了,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很让人费解之事。
他作战的对手是西夏,这是一个很让大宋头疼的王朝,反复无常,如一贴狗皮膏药般地粘在大宋的身上,很是不爽,当时包括辽国在内的国家,都不承认其立国。
但是,宋王朝却又拿他无可奈何,而同其交战时,宋王朝是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的,好水川会战,宋军大败,数万将士命丧疆场,最后宋王朝还是将五个州县还给西夏,换来两国的和平。
有些奇怪的是,宋朝同西夏的三次大规模战役中,狄青的身影总是显得很单薄,他没有一次单独率军作战,都是作为“偏师”进行阻击或支援,尽管“青功最多,故超四资授官。”但史书都没有作相应的介绍。
是当时他的地位较低还是其他原因,我不得而知,感觉上有他参加的战斗,规模都较小,斩获最大的一次,也仅仅是“收其生口五千七百”,远不足以同后来南宋抗金时岳飞等人的大规模战役。
不过我相信,在同西夏的作战中,狄青一定是奋不顾身,英勇作战,战功多多,“凡四年,前后大小二十五战,中流矢者八”,不然不会提升得这么快,只是因为他不是主角,故而史书一笔带过。
虽然他是在同西夏的战争中扬名,但其最高光之时,是还朝任枢密副使后,率兵平定平定侬智高叛乱,但怎么说那也是一股如山贼一般的土匪,他带着三万精兵,打这些人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过,他也以此功得以晋升为枢密使,成为宋代三百年间武将官职最高之人。
作为一个来自最底层的禁军大头兵,以卑微之出身,能够奋勉于行伍之中,他历经三十余战,勇猛异常,敌人闻风丧胆,无一败绩,尽管作战的规模都不算很大,但在那个“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的时代,也是战神般的存在。
北宋是文人的天堂,武将的地位是很低的,朝堂上的大佬们个个都是文士出身,这时突然挤进来一个脸上刺字的汉子,这心里面定是有着点点地不爽。
按文献来说,狄青是被整个士大夫集团迫害致死的,这“整个”中包括曾经对他赞赏有加的范仲淹,也包括文人文人标杆的文彦博,而急先锋便是当时的文坛盟主欧阳修。
要说狄青是被一帮“小人”陷害,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不说仁宗朝这文士们的道德水准,就是上面所说的这几位,那在历史上都是鼎鼎大名的高洁之士,要说是被这些“心胸狭窄”之人构陷,怕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所以,这必须要从狄青本身的所作所为来考察,何以他就会被这么多正直的文臣们群起而攻之呢?
首先我们要认清一个事实,这就是他以同平章事知陈州,类之于被贬出京,对此,我们要结合当时的实际来看待这一现象,在宋徽宗重用蔡京之前,几乎所有的担任执宰级的人物,都有过这一经历。
范仲淹两贬出京,文彦博四起四落,王安石、章惇们哪个不是这样,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严格来说,这同是否犯罪没有直接关系,而是最高统治者不会让一个人长期执政,这也是防止权臣产生的常用手段。
除了那些因罪被贬的人,比起那些直接去地方为官的人,狄青要幸福太多,至少他还顶着个同平章事的头衔“荣罢”,那欧阳修被贬去滁州有什么?人家还高高兴兴的游山玩水,写出万古不朽《醉翁亭记》,为何你狄青就会“抑郁而终”,说明还是自己格局太小了嘛。
至于为何狄青会被整个文官集团厌恶,是他的私德有着很大的问题,他是多次背叛曾经支持过他的贵人,如范仲淹,如韩琦,如庞籍,如尹洙,将自己一次次地主动投入到政治旋涡之中,要是放在三国,他可以说就是宋代版的三姓家奴吕布。
世上任何一个生存或博弈场所,都有着一定的游戏规则,作为一个身在这个游戏场中之人,如果你不遵守或破坏了这个规则,那定会被整个玩家阵营所抛弃,也就是没人陪你玩了,你只能出局,这在系统识别的封建社会,这是硬伤。
就如同崇祯朝时的一个叫韩一良的官员,为了配合崇祯反贪腐,上疏说即使如自己这样的低级官僚,还有人送五百两纹银;而当崇祯让他说是谁送他时,他是打死也不说。
因为他知道,一旦说了,就是破坏了整个官僚系统的潜规则,用我们四川袍哥的话来说,就是“不落教”,会被整个系统所鄙视,所以,他宁愿被一撸到底,卷铺盖回家也不能坦白,这同狄青的所处的环境是一样的。
狄青的悲剧就在于,他是一名来自底层的武官,在一帮文臣中厮混,自要夹起尾巴做人,而他却是对此浑然不知,高调行事,将原来自己阵营中的大佬们一个个地推向对立面,全然不顾影响,终于将自己熬成为众矢之的。
他的政治敏感度几乎为零,而节操则是负数,对仁宗让他远离政治旋涡的苦心也未能体察,直至将自己活活地憋屈致死,这个,能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