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1140—1207),字幼安,号稼轩,历城(今山东济南)人,二十一岁参加抗金义军,曾任耿京军的掌书记,不久投归南宋。历任江阴签判,建康通判,江西提点刑狱,湖南、湖北转运使,湖南、江西安抚使等职。四十二岁遭谗落职,退居江西信州,长达二十年之久,其间一度起为福建提点刑狱、福建安抚使。六十四岁再起为浙东安抚使、镇江知府,不久罢归。一生力主抗金北伐,并提出有关方略,均未被采纳。中国南宋豪放派词人。其词热情洋溢、慷慨激昂,富有爱国感情。有《稼轩长短句》以及今人辑本《辛稼轩诗文钞存》。词存六百二十九首。
《青玉案·元夕》,大约是辛弃疾在南宋京城杭州担任司农寺主簿期间所作。它形象鲜明地描绘出当时大都市里庆贺元宵佳节的热闹景象,被公认为宋词中咏节令的上乘之作。
青玉案·元夕
(宋代)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上阕写元宵之夜的热闹场景:用夸张的笔法写花灯耀眼、乐声盈耳的盛况,极力渲染都城元夜灯月交辉的绮丽风光。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元宵之夜,从古到今都是张灯结彩,布置花树,施放焰火,这本是人为之景。而诗人却借入“东风”一词,使之变得自然化了,形象地描绘出花树、焰火的场面之热闹广大。“花千树”十分传神地描绘五光十色的彩灯缀满街巷,好像一夜之间被春风吹开的千树繁花一样。它不但吹开地上的灯花,而且还从天上吹落了如雨的彩星——燃放的烟火,先冲上云霄,而后自空中而落,好似陨星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街市上装饰精美的车马不断,彩车奇香四溢,与鼓乐、灯月交辉构成一道流动的风景线。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各种各样的民间社火、歌舞,也在这灯光、月光交相辉映的元宵之夜此起彼伏。悠扬的箫声四处回荡,皎洁的明月渐渐西斜,鱼龙彩灯欢快飞舞,通宵达旦不觉困乏。“一夜鱼龙舞”形象热闹酣畅之情景。
下阕写人:用盛装上街观灯的女郎,来反衬在罗绮如云的热闹场地之外一位自怜幽独者的凄冷行踪。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满街市的年轻女子,人人盛装打扮,个个雾鬓云鬟,插戴着饰有金丝的蛾儿、雪柳,欢欢喜喜,来来去去。行走过程中不停地说笑,在她们走后,只有衣香还在暗中飘散。“盈盈”形容年轻女子的仪态美好。“暗香”指花香,借称众年轻的漂亮女子。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在华灯下穿梭往来的女子,都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因此,不惜千百遍地寻找。在人群中找了千百回也不见她。突然间无意向斜旁一视,自己心中的情人却在那灯火稀疏的地方。这几句本是词人极写自己心目中的佳人之幽寂、冷落,在热闹的花市间决然寻她不到。实是词人自寓怀抱,暗示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知音稀少,落落寡合的处境。是词人高洁品格的自我写照。
全词采用对比手法,以元宵节的热闹场面,反衬出一个孤高淡泊女性形象,表达了词人的孤高品格。构思精妙,含蓄婉转,意境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