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也就是明神宗朱翊钧,是明朝的第十三位皇帝,也一个很有特点的皇帝。他创下了明朝两个记录,一个是在位时间最长,长达48年。另一个则让他千古蒙羞,不上朝时间最长,有“三十年不郊、不朝、不庙”之说,因此长期以来他一直被视为一个典型的昏君,史书给他的评价很低,有“明之亡,实亡于万历之说”。
除了不上朝,万历皇帝还有一个“恶习”深为后人诟病,在明朝皇帝中以贪财好利闻名。为了尽可能多地聚敛财富,他别出心裁地设立矿监税使,由皇宫中的宦官充任,向民间新兴的采矿业征收重税,惹得鸡飞狗跳,数省骚然,以至于愤怒的大臣指责他“以金钱珠玉为命脉”。
《明史》和《东西洋考》都记载了万历皇帝为搜刮金银而干过的一件事。明朝中后期开始,随着远洋航海技术取得突飞猛进的发展,东南沿海漳州、泉州一带的海外贸易也进行的如火如荼,与东南亚各国的联系往来十分密切。很多华人乘坐海船抵达了南洋的吕宋岛。因为此地物产丰饶,长夏无冬,气候宜人,且吕宋国名义上一直属于明朝的藩属国,对明朝人也比较友好,逐渐由很多人在此地定居下来,“民流寓其地,多至数万”。
万历三十六年,有一个叫张嶷的人,听说过海外吕宋岛的一些传闻,于是想利用万历皇帝急于敛财的心态为自己博取功名富贵。他上书万历皇帝,声称吕宋岛的海商说过,吕宋岛有一座机易山,山上有一种奇特的树木为中土所无。这种树与普通树木迥然不同,“其上金豆自生”,长出的果实是一颗颗的金豆子,当地很多人依靠这种树都成为富可敌国的大财主。如果明朝派人前去采摘取用,“可得巨万”。
万历皇帝一听,不由得怦然心动,世上还有这样的神树?只要伸手一摇树干,金灿灿的金豆子就会如雨而落,摘完了还能再长出来,要是把这种树移栽回来,那以后还用为缺钱发愁?即使无法移栽,哪怕每年派人去吕宋岛摘两次,再用大船运回来,也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万历皇帝二话没说立即下旨,责成福建地方官派遣得力人手,协同张嶷乘船出海,前去吕宋岛现场查勘,看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金豆子树是真是假。古代虽然自然科学不发达,但很多人还是觉得此事太过于匪夷所思,都御史温纯就上书皇帝进行劝阻,他认为“此其妄言,真如戏剧,不意皇上之聪明而误听之”,“机易山远在海外,亦决无遍地金银,任人采取之理”。即使真的有,也早被当地人抢光了,哪里还等得到我们大明千里迢迢去摘。
然而万历皇帝决心已定,九头牛拉不回,必得派人去看看才罢休。最终明朝派出海澄丞王时和、百户干一成陪同张嶷乘船出海,前往吕宋去寻找金豆子树。而此时的吕宋国内形势已经发生大变,被明朝称为“佛郎机”的西班牙人占领了吕宋岛,“围吕宋,杀其王”,想把这里建成自己的海外殖民地。王时和等一行对这些漠不关心,一下船就四处打听机易山和金豆子树,结果无论当地居民还是华商人人对此茫然无知,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王时和、张嶷等人不死心,于是决定去拜会一下当地的佛郎机人。听说明朝使臣前来,佛郎机人的头目不知虚实,还以为明朝是来问罪的,不免惴惴不安。双方会面后,明朝使臣直接说明来意,一本正经地声称自己奉大明皇帝之命,前来寻找机易山上的金豆子树。通译把他们的话翻译完后,佛郎机头目一听,哭笑不得,反问道:“树生金豆,是何树所生?”世上怎么可能有能长金豆子的树?
王时和本来就对金豆子树半信半疑,此时哑口无言,目视张嶷让他说话,张嶷也理屈词穷,只能答非所问地说:“此地皆金,不必问豆所自。”一时间满座“上下皆大笑”,明朝使臣一行人尴尬不已,结束了这次寻找金豆子树之旅。
回国之后,万历皇帝知道自己闹了国际笑话,金豆子树纯属谎言,不由得恼羞成怒,“嶷以奏事不实,坐诛传首海外”。张嶷想博取富贵结果丢了脑袋。古代一贯重视功名富贵,轻视自然科学,才会惹出这样一场风波。
参考资料:《明史》《东西洋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