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不乏名将,“杨家将”、“狄家将”“岳家将”中父子、祖孙几代人效力朝廷的著名将领可谓比比皆是。人们通过小说、评书、戏剧、影视作品,十分熟悉杨业、狄青、岳飞等著名将领,可以说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可是在大宋历史上,还有一支鲜为人知的“种家将”。
国之劳臣
“种家将”第一代核心人物是种世衡。范仲淹担任西北边疆主帅期间,手下有两员猛将,其一是大家所熟悉的狄青,另一个就是种世衡。
种世衡,字仲平,河南洛阳人,曾任东染院使、随州监酒、太子中舍等职。范仲淹令其招抚羌人,筑城安边。范仲淹曾评价种世衡为“国之劳臣”,欧阳修称“兵兴以来,所得边将,惟狄青、种世衡二人。
种世衡与其子孙创建的“种家军”,在北宋时期出奇制胜,屡建功勋,曾一度令西夏军闻风丧胆。其为人诚信,敢于担当,深得西北边疆各族人民的信任和爱戴。
深谋远虑
康定元年(1040年),种世衡为鄜[fū]州(今陕西富县)从事,宋朝在西北的部队守备不足,种世衡建议重修宽州废弃的城垒,用以抵挡敌军锋锐,稳固延安,以此北图银州、夏州。朝廷采纳了这个建议,命种世衡负责此项工程。
种世衡修建城堡之时,西夏军多次骚扰,他一边修建,一边抵御敌军的袭击。当时,城中无水源,众人以为此地不利于防守。
种世衡派人凿地一百五十尺,遇到石头,石工认为无法凿穿石层,种世衡重赏之下,石工终于凿穿石层见到泉水,赐名青涧城(今陕西清涧县)。
诚信为人
蕃部牛家族有个叫奴讹的部落首领,此人向来骄横野蛮,从不拜见郡守等官员,听说种世衡要来,竟赶往郊外亲自迎接。种世衡与奴讹相约,第二天去其部落慰劳。
当日天降大雪三尺,有人劝种世衡:“奴讹为人狡诈,况且地势险恶,不可前去。”种世衡说:“我正要结信于诸羌,怎么能失约呢?
奴讹以为种世衡不可能来,就早早在军帐睡了。当奴讹发现种世衡匆匆赶到,惊呆了:“很多汉族的官吏从来不到我这里,您不怀疑我了?”此后奴讹心悦诚服,率领部众听命于种世衡。
美人计
羌人部落之中慕恩部最为强大,一天晚上,种世衡请酋长慕恩饮酒。种世衡以侍女劝酒,期间离席,在墙壁的空隙间发现慕恩与侍女眉来眼去的调情。种世衡乘其不备突然现身,弄得慕恩很羞愧,连忙向种世衡请罪。
苦肉计
种世衡修筑青涧城的时候,西夏国主李元昊还没有向大宋称臣,他手下得力干将——号称大王的野利旺荣、野利遇乞两兄弟雄才大略,成为大宋的劲敌,种世衡决定离间他们君臣。
种世衡曾结识一个叫王嵩的和尚,此人善骑射,勇猛异常,因其熟知山川要道,种世衡收复羌人诸部过程中多以王嵩为向导,后收在门下,待之以贵宾之礼。
王嵩虽然当过和尚,但他不守清规戒律,吃喝嫖赌啥都干,种世衡并不制止,任由其为所欲为。
某日,种世衡突然找来王嵩,怒斥他与西夏勾结,图谋不轨,还命人对他铺天盖地一通板子狂打。王嵩宁死不屈,不承认有谋反行为,他说:我宁肯清清白白死去,也绝不会屈打成招,留下不忠不义的名声。
种世衡认为这个酒肉之徒还是个视死如归的忠义之士,于是为其松绑,引进密室,好一番安慰。种世衡告诉王嵩,不过是试探一下他是否忠于朝廷,想让他冒死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
反间计
王嵩怀揣种世衡亲笔蜡书,潜入西夏,找到野利旺荣把信交给他。野利旺荣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朝廷早知大王有归降之意,已经封大王为夏州节度使,月俸一万贯……”
野利旺荣看过书信,吓出一身冷汗:“这是要弄死我的节奏啊!”于是快马加鞭,把王嵩连同书信送往李元昊的军帐,表示自己绝无反叛之意。
野利旺荣自以为聪明,实际上他越描越黑,李元昊顿起疑心,将野利旺荣软禁起来。同时严刑拷打王嵩,却一无所获。
李元昊心生一计,派李文贵与种世衡接头,商议起事详细计划。李元昊与种世衡过招,显然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种世衡一眼就看出李文贵这老小子不是啥好鸟,便将计就计。
种世衡装模作样高规格接待李文贵,商议了举事事宜。李文贵回到西夏,详细对李元昊一说,李元昊大怒,就杀了野利旺荣。野利旺荣的弟弟野利遇乞也因此被猜忌,关进大牢,后来种世衡略施小计,李元昊再度中招,野利遇乞脑袋也搬了家。
除掉野利兄弟,就等于砍掉了李元昊的左膀右臂,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选择向大宋臣服,与中国通和。王嵩建立奇功,升任阁门祗候。庆历五年(1045年),种世衡带病坚守边关,直到殉职于任内,享年六十一岁,他离世之际,当地羌人酋长纷纷赶来悼念。
子承父业
《宋朝事实类苑》记载:种世衡有八子——即种诂、种诊、种谘、种咏、种谔、种所、种记、种谊。其中种诂、种诊、种谔战功显赫,号称“三种”,在关中闻名遐迩。
种世衡的长子种诂,一作古,字大质,少年时仰慕叔祖种放的为人,不喜欢科举考试,号“小隐君”。父亲去世后,种诂向朝廷表述父亲的功劳,一度为枢密使庞籍所不容,后坚持辩解,朝廷追记了其父的功劳,并诏令种诂就近郡县任职,历任西京左藏库副使、泾原路都监、原州知州等职。
宋神宗时,羌人犯边,种诂率军抵御,斩首数百。神宗皇帝升其职为通事舍人,同时给他的三个弟弟授予官职。
熙宁三年(1070年),种诂与弟弟种诊大破环州的折姜会,斩首两千人,以军功升任西上合门副使。
熙河军十万兵取道宁州,急需粮草,种诂下令供应,有的下属认为这些兵马与种诂所部不属于一个路,不应该给他们粮草。种诂大义凛然说:都是国家的军队!
种诂颇识孝义之道,其弟弟种谔惹事被关进监狱,他请求降低自己的官职为弟弟赎罪。种世衡生前曾送给张问一千亩田地,张问送还种诂。种诂认为这样对不起父亲,坚辞不受。
大约在元佑八年(1093年),种诂去世,享年七十岁。
金盆退敌
种世衡的五子种谔也是个了不起的名将,他就是《水浒传》提到的“老种经略相公”,初任陕西清涧县知县,当时的边疆郡县军政合一,他的手下有一部分兵马。
西夏部落首领嵬名山经常骚扰清涧县,他的弟弟嵬夷山却暗中投降了种谔。种谔以嵬夷山的名义诱降嵬名山,称愿与哥哥修好,并送给他一只金盆表达诚意。
种谔率军包围了嵬名山的大营,嵬名山被迫率领一万多军民归顺了大宋,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收复了陕北重镇绥州。后又巧设伏兵,以少胜多,取得米脂大捷,威名传遍关中地区。
猛将种谊
种谊是种世衡第八子,曾率部在兰州渡河抗击西夏军,大获全胜,斩首六百,朝廷以军功封为西京洛阳使,后任岷州知州。元佑元年(1086年),敌军又来侵犯,朝廷再度诏令以种谊部迎战,种谊迅速召集洛阳兵马开赴前线。
当时,正赶上大雾弥漫,部将建议雾散后再进攻,种谊不以为然:“晨雾蔽野,数步不可辨物。吾军远来,敌军不知虚实,正可乘此一鼓而下也”种谊亲自击鼓,号令进攻,敌军不知虚实,果然大举撤退。
不久,西夏军某部偷袭延安,朝廷急令种谊驰援,他的部队还没有到,西夏军不战自溃,一口气跑了三十里。延安百姓称赞种谊:“得谊,胜精兵二十万!”
“三种”之后,种世衡的孙子辈更是人才辈出,种师道、种师中、种朴等号称“小三种”,率领种家军继续为边疆的安宁浴血奋战。
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谈到:“平夏之功,世衡计谋居多,当时人未甚知之。”英雄建立奇功,在宋朝的时候都很少有人知道,更何况千年以后,为了国家边疆的安定,“种家军”祖孙三代劳苦功高,实在不应被世人所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