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悲剧,叫伯邑考。
有一种童年阴影,叫伯邑考。
小时候看封神榜,被这个情节震惊了:纣王想将伯邑考杀了,但是光杀还不痛快,他想“诛心”,于是想出来个昏招:把伯邑考烹饪后变成一道菜肴,拿给姬昌吃。姬昌忍辱负重,明知这是自己的儿子,却仍旧冷静下咽。等到被放出后,在郊外吐出几只兔子,这是伯邑考的化身。
不由感慨,先秦神话都这么重口味的吗?
从那以后,每每苏妲己嬉笑地跌坐在纣王怀里,每每纣王流连于酒池肉林,每每周文王慷慨陈词,我却总也不能正视这些画面了。要知道,那可是人肉啊!要知道,那可是兔兔啊!
好了,调侃过后,我们还需要冷静地想一个问题,现实中的伯邑考,到底怎样了,伯邑考他经历了什么,几千年后的小说家才会将他写的这么惨?
须知,神话也是源自现实的。
周文王死后,周武王继续伐纣,然而周武王姬发是姬昌的二儿子,用当时的话说,是“嫡次子”,在他上头还有个长子,也就是伯邑考。
在那个动辄公元前几千年的时代,所谓史书,所谓神话,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在相对模糊的记录里,伯邑考是姬昌十三岁时生下的娃,从小按部就班,规规矩矩,从他弟弟后来推行仁政可猜,伯邑考的家庭教育亦不会差。
帝辛统治晚期,姬昌所在的雍州成为殷商最大竞争对手,他的地盘扩展迅速,汉江地区已经被姬昌囊括,且追随者众多。纣王一看,这样不行,我得杀杀西伯侯的锐气,于是将姬昌囚禁,同时以其长子伯邑考为人质。
伯邑考大概是历史中最早出现的人质了。
可是彼时的人质,尚未发展到春秋战国那般人性化,嬴异人享受到的“还不错”待遇,伯邑考未必有,据说他给纣王驾车,还要受到横眉冷对。
伯邑考的结局,有三种不同的说法。第一种见于《帝王世纪》:
纣烹为羹,赐文王,曰,圣人当不食其子羹。文王食之,纣曰,说谓西伯圣者?食其子羹尚不知也。
在这个版本里,纣王意气用事,单纯为了给西昌个下马威,毁了人家的仁义名声,就杀了人家儿子,而且用的是狠毒手段,多少有些不现实,真这么狠吗?
《帝王世纪》成书于西晋,作者是皇甫谧,而《封神演义》成书明代,可见,《帝王世纪》得出此结论并不是被《封神演义》所影响,相反,封神的灵感来源于世纪。
但是《帝王世纪》作为一部史书,却不可尽信,一方面先秦历史本就附带有神话色彩,另一方面,此书贯穿了许多“转述”,在周人口口相传里,难免会把帝辛妖魔化,使真实性大大降低。
第二种说法是:伯邑考虽有仁义之才,却没有统治之能,反而是姬昌的二儿子姬发,更适合去做统治者,去带着军队讨伐纣王,所以最终周文王舍弃伯邑考,而立姬发为继承者。
从那以后,伯邑考就渐渐淡出大众的视野,以至于到他死,后人都见不到了。虽然,现在尚没有哪一部正史记录周文王废长子的过程,可是这个猜测却得到了学者王国维的支持。
第三个说法是:伯邑考就是继承人无疑,其姓姬,名考,所谓“伯”者,长兄是也,所谓“邑”,官职或者世子身份。然而周讨伐商的过程中,伯邑考就已经死了,或是受伤,或是被纣王迫害,又或者单纯生病不治,也正是因为世子早亡,才有了后来的周武王。
正如《史记管蔡世家第五》这样说:及文王崩而发立,是为武王。伯邑考既已前卒矣。
回到开头那个问题:伯邑考为何会被小说家编的那么惨?我想,有三个原因:1,古人传说,为了塑造纣王的昏庸形象,将伯邑考烹食。2,伯邑考怎么死的,并没有明确记载,也就给小说家想象空间。3,他作为周文王长子,却没能继位,实在是一件值得探讨的事,探讨着探讨着,就有故事了。
后记:
神话故事里,周灭商,姜子牙封神,感念伯邑考的牺牲和悲惨,封他为紫微大帝,这也是紫微星的由来。紫微象征尊贵和皇权,所以后来每个朝代的帝王,都非常重视。
《封神演义》中伯邑考是戏剧性的惨,现实里,他可能只是有些遗憾。总之,没有兔兔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