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出于是,是亦因彼。”根据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最新统计,2021年全球债务(公共部门债务、家庭债务、非金融类企业部门债务之和)为235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247%。面对过去3年持续的疫情冲击,尽管公债和私债整体规模较2020年有所下行,但仍然处于历史高位。笔者所在研究团队构建了1980至2021年全球190个国家的债务累计资料库,并通过数学模型分析了在通胀作用下不同债务类型(企业债务、家庭债务、政府债务)是如何影响经济增长。
我们的研究发现,随着通胀水平开始变化,不同债务类型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明显的非线性关系。
首先,家庭部门债务快速累计与GDP增速,在通胀增速由负值升至3.3%(位置参数)的过程中存在正效应。即在通胀由负转正过程中,家庭部门债务快速累计有助于经济增速的提高。随着通胀迈过3.3%,并超过4%的通胀水平时,家庭部门债务累计对经济的正效应将基本消退。经济意义上,通胀由负转正的过程往往伴随经济活动的复苏,家庭部门杠杆提升有利于促进家庭部门最终消费支出,从而支持经济增速。然而,通胀水平不断抬高,家庭购买力将被弱化,家庭部门的债务累计将逐步制约家庭消费。
其次,企业部门债务快速累计与GDP增速存在负效应,但这种负效应在通胀由负转正的最初阶段会逐步减弱。当通胀迈过位置参数3.5%,并超过4.2%的通胀水平时,企业不断举债对经济增长的负效应将不会继续减弱,并持续对经济增长产生长期负面影响。反过来,随着通胀不断恶化,一旦经济产生衰退,企业信贷收缩并大幅削减自身债务,这对经济增长的负效应将进一步被放大。
再次,政府部门债务快速举债与GDP增速存在负效应。在早期阶段,随着通胀率由负值向位置参数3.2%不断接近,政府举债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可能会减弱。从某种程度上,这反映出政府举债在通胀温和的条件下有助于托底经济增速。但在政府债务快速累计的过程中,当通胀超过3.2%,并接近4%的通胀水平时,财政举债很难继续弱化对经济增速的负效应作用,财政举债对经济增速的正向支持将逐步消退。此外,相比家庭债务和企业债务的累计,通胀对政府部门债务累计的变化更为敏感,这从实证角度支持了财政赤字扩大可能会加速通胀上行。
通胀过高易催生债务风险
通过全球190个国家通胀水平、债务累计和经济增速变化的长期观察,我们发现了在通胀变化过程中,不同部门债务累计与经济增速存在着复杂的非线性关系。其中,居民部门债务的快速累计在通胀由负转正不断接近3.3%前,会推动经济增速上行,反映了消费对全球经济增长的影响非常重要。企业和政府部门债务快速累积在通胀分别达到3.5%和3.2%前,对经济增速的负面影响会减弱。但伴随通胀的不断抬升,企业和政府不断举债对经济增速的负面影响将是持续的。因此,我们认为单一从债务存量来判断潜在的债务风险是片面的。除了从微观层面优化不同部门债务结构,宏观层面上如何管理好通胀水平是控制债务风险的关键。
从我们估计的参数看,全球通胀目标的合理水平为3.3%。其中发达国家为2.2%,主要发展中国家为2.9%。结合我们的估计,当前美联储坚持将通胀目标设定在2%的目标位是合理的。同理,中国近3年始终将其通胀目标锁定在3%也具备实证支持。因此,围绕通胀目标,各国央行如何进一步实现各自的合理通胀目标,将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债务与经济增长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