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元十六年(1279),南宋末代丞相陆秀夫背负着幼主投海自尽,随后赵宋皇族八百余人、十万大臣军民也尽皆跳海殉国,南宋彻底宣告灭亡。目睹了如此惨状后,“宋末三杰”仅剩的文天祥作诗道:“朅来南海上,人死乱如麻。腥浪拍心碎,飙风吹鬓华。一山还一水,无国又无家。男子千年志,吾生未有涯。”
相比于经营长江防线多年,拥有强大水军的南宋,出身游牧民族的蒙古人原本不习水战,也正因如此才被宋军阻拦多年。然而,随着元朝水师的组建完成,南宋便再也没有了抵抗之力。说起元朝水师,就不得不提到曾是宋朝将领,遭到奸臣陷害后被迫降元,随后成为元军水师创始人之一的刘整。
南宋嘉定五年(1212),刘整生于邓州穰城,也就是今天的河南省邓州市一带,其先祖原本世居京兆樊川,后来才举家迁徙至此。《元史》形容刘整为人沉着坚毅、有勇有谋,且擅长骑马射箭,堪称良将之材。刘整年少时邓州被金人占领,后来金国因蒙元迅速崛起而陷入动乱,刘整便南下投奔了宋朝,并隶属于荆湖制置使孟珙的麾下。
作为先锋跟随孟珙攻打信阳时,刘整趁夜率领十二人渡过堑壕登上城池,出其不意地擒获了敌方守将。等到刘整回营禀报时,大喜过望的孟珙联想到五代十国李存孝十八骑拔洛阳的壮举,当即手书锦旗一面赠与刘整,上书“赛存孝”三个大字。后来,屡立战功的刘整历任潼川十五军州安抚使,知泸州军州事,在军中颇有威望。
然而,逐渐功成名就的刘整却遭到了吕文德的猜忌。吕文德布衣出身,因抗击蒙元立下战功而不断升迁,尽管战绩确实亮眼,但他得势后一边与奸相贾似道勾结,一边大肆提拔亲属、同乡,排挤其他将领。刘整本就属于外来,却凭借战功位居许多南方将领之上,这令吕文德十分不满,于是吕文德不但对刘整的建议置若罔闻,还隐瞒其功绩。
在得知将领俞兴与刘整有矛盾后,吕文德当即任命其为四川制置使,打算借俞兴之手将刘整除掉。随后,作为上级的俞兴假称有军情商议召刘整前往,但有所察觉的刘整拒不奉命。刘整的抗命给了吕文德借口,后者连忙对其加以诬告陷害。刘整急忙派出使者前往临安申诉但为时已晚,为求自保,他只得于元世祖中统二年(1261)投奔了蒙元。
得知刘整率领治下泸州十五郡前来投诚,忽必烈大喜,当即封其为夔府行省兼安抚使,赏赐金虎符、金银符。而另一方面,得知刘整背叛后俞兴急忙率军前来讨伐,但刘整将自己的财宝分给士兵以激励士气,终于成功将俞兴击退。随后,刘整施行“益屯兵、厚储积”的方针,为实现消灭南宋的最终目标做准备。
次年,刘整入朝拜见忽必烈,被后者“授行中书省于成都、潼川两路,赐银万两,分给军士之失业者,仍兼都元帅”。不过,由于遭到同僚的妒忌,刘整主动请求改任潼川都元帅。中统四年(1263),宋军进逼成都,但在听闻“赛存孝”刘整驰援后便连忙遁去。后来,宋军出兵潼川,又在锦江被刘整击败。
至元三年(1266),屡立战功的刘整官拜昭武大将军、南京路宣抚使。次年,他主动向忽必烈请求率军攻打重镇襄阳,为最终消灭南宋取得重要的前哨站。于是,忽必烈升他为镇国上将军,让他与名将兀良哈·阿术一同进攻襄阳。在与宋军交战的过程中,刘整提出如今元军只有水师不敌宋军,于是上书忽必烈请求修造战舰、操练水军。
得到忽必烈许可后,刘整修造了足足五千艘战船,并且每日坚持操练水军,哪怕因为雨天无法出航,也要在地上演练水战之法。一段时间后,元朝已经拥有了规模庞大的舰队和七万训练有素的水军将士。至元九年(1272),刘整在攻打襄阳城的过程中被弩箭射中,而设置暗弩的正是当初陷害他的吕文德的堂弟吕文焕。
一年后,刘整攻破樊城,孤立无援的吕文焕只得献城投降,襄阳之战宣告结束。至元十一年(1274),刘整升任骠骑卫上将军、行中书左丞。次年,刘整奉命前往淮南作战,但他正欲乘胜追击渡过长江却被主帅伯颜阻拦。不久后,伯颜攻克鄂州的捷报传来,受其阻拦而没能立下首功的刘整悲痛万分,当夜便因忧愤惋惜而死,终年六十三岁。
综上所述,出生在金国土地上的刘整年轻时投奔南宋,并作为宋将立下许多战功,可惜遭到吕文德排挤而被迫降元。成为元将后,刘整尽心竭力,提出了优先攻打襄阳、组建强大水师等建议,但作为汉人,他始终遭受着蒙古将领的妒忌与排挤,最终只得眼睁睁看着伯颜立下首功。尽管经历十分坎坷、举止颇受争议,但刘整忧愤而死的结局,以及死前的一句“善作者不必善成,果然”还是不免令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