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门之变”的发动者,当然是徐有贞、石亨、曹吉祥。朱祁镇别说是主谋或者发动者了,他事先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呢,你要说他只是一个被动的参与者,也不是那么准确。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朱祁钰病重,开始准备后事。因为唯一的儿子已死,血缘最近的侄子朱见深不仅是被囚禁在南宫的朱祁镇之子,而且是前一任皇太子,被朱祁钰废为祁王,所以朱祁钰当然不愿意再立朱见深为储君。
当时,京师正有一种流言,说有人劝朱祁钰立襄王朱瞻墡的长子为皇储。当然,放着亲侄子,却要立疏远的叔叔(朱祁镇朱祁钰的父亲是朱瞻基,一看名字就知道,这个朱瞻墡是他们的叔辈),在大臣中一定有人反对。
不管是朱见深,还是朱瞻墡做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来就不那么一言九鼎的徐有贞、石亨、曹吉祥三人,都有“边缘化”的危险。于是石亨提议:“皇上病已沉重,如有不测,又无太子,不若乘势请太上皇复位,倒是不世之功。 ”
这三个野心勃勃的投机分子,决定将赌注压在太上皇朱祁镇身上,拥立朱祁镇复位。
正月十六晚,徐有贞顺路邀请了杨善和王骥,会齐石亨叔侄、曹吉祥叔侄,又等到了张鞁率领的大队京营兵,一齐向皇城进发。因为张鞁调兵进城是借口瓦剌骚扰边境,要保护京城安全,而石亨本就负责掌管皇城钥匙,所以一行人马能够通行无阻,进入皇城。
但是到了朱祁镇被囚禁的南宫,他们没有钥匙不说,还发现宫门坚固异常——大概是朱祁钰为了防止哥哥逃走,做了特别安排——于是临时找了一块大木头,撞门。门没撞开,墙却坍了一个大洞。一行人蜂拥而入。
朱祁镇这时候还没睡觉,正秉烛读书,突然看见一大堆人闯了进来,还以为是弟弟派人来杀自己,不禁惊慌失措。谁料众人一齐俯伏称万岁。朱祁镇这才问:“莫非你们请我复位么?这事须要审慎。 ”
可是,石亨等人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哪里容他审慎?他们不容分说,簇拥着朱祁镇直奔大内。
大概是被正月的寒风吹过脑袋,朱祁镇突然清醒过来: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再打退堂鼓,不仅事后朱祁钰饶不了自己,就是石亨等人也可能对自己不利。只有破釜沉舟,才有可能取得生路。
一想清楚立场,朱祁镇立刻反客为主。在行走路上,他挨个儿问清诸人姓名,表示不忘功臣之意。这一来,大大巩固了政变众人的拥护之心。
来到东华门,守门的士兵上前阻拦。朱祁镇站了出来,大喝一声:“我太上皇也!”气势上压倒了守门士兵,宫门顺利打开。
众人兵不血刃地进入了皇宫,朝皇帝举行朝会的奉天门而去,并迅速将朱祁镇扶上了奉天殿宝座。殿上的武士们职责所系,下意识地挥动金瓜要打徐有贞等人。造反团队虽然有文有武,但真要跟武士们冲突起来,胜负难料,而且一定会引发混乱。
这时,又是朱祁镇以太上皇的身份,喝止了武士,控制了局面。
接下来就简单了,造反团队一起叩拜,高呼“万岁”。另一边,石亨敲响钟鼓,召集群臣到来。而群臣哪一个不是职场老油条?一边是垂危无子的皇帝,一边是士气高涨的“太上皇”团队,取舍之间,很容易决定。
各种阴差阳错之下,在朱祁镇的临危不乱之下,画上的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