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712年2月12日 ~770年)杜子美,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与李白合称“李杜”。
他一生写了一千五百多首诗,流传下来的诗也最多,有很多是颂千古的名篇,对后世影响深远。
他诗艺精湛,人格高尚,把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巨变中的社会状况,溶为诗句,客观地反应了当时政治的昏暗、人民的疾苦,因此被称为“诗史”。
他的诗风,沉郁顿挫,平实雅谈,感情真挚,又不失豪气与流丽,形象生动感人。他的诗艺,格律严整,炼字精到,穷绝巧妙,自然流畅。
唐代诗人元稹在给他写的《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序》评价他:“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
“上薄风骚”,是接近大诗人屈原了。“下该沈宋”,是接近开启律诗之端的唐代诗人沈全期和宋之问了。用字超过西汉善于作五言诗的苏武和李陵,气势吞没了东汉的曹植和刘祯,孤赏高洁之处超过了南北朝时刘宋时的颜延之和谢灵运,而兼有南北朝时梁陈朝徐陵和瘐信华丽的词藻。将古今诗人的优点兼而有之,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到宋代,诗人秦观评价他:“穷高妙之格,极豪逸之气,包冲淡之趣,兼俊洁之姿,备藻丽之态,而诸家之所不及焉。”
其它的诗人文学家们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这里不一一说了,总之,前代诗人对杜甫的评价都已经很高了。但这些都是诗人自己的私人评价,但是,无论是唐宋后来的大明,来自官方的评价很少。对他有过官方评价的只有一次,出于非汉人统治的元朝。
那就是在元顺帝至元三年夏四月丁酉,将杜甫谥为“文贞”。别看《元史》中这样简单的一条记录,那可是对杜甫一生成就的一个重大评价,并且是“文贞”这样的一个“美谥”。
历史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谥号的。谥号古代朝廷对一个人死后,用一两个字对一个人的一生做一个概括性的评价,作为盖棺定论。谥号制度起源于西周早期,而且有规定的“谥法”。汉朝规定只有封侯者才得谥资格;唐朝规定职事官三品以上只有得谥资格。一般文人学士或隐士的谥号,由其亲友、门生等给予的不算数,只能作为“私谥”,和与朝廷正式颁赐的根本没法比。
皇帝的谥号由后继皇帝给出,大臣的谥号是一般由礼部(礼官)主持拟定,报皇帝同意后赐谥。所以,像杜甫在唐朝时作为一个左拾遗、工部员外郎这样一个小官,是没法得到朝廷颁赐的谥号的。在他去世后的唐朝及宋朝也没有对他进行过追谥。而到元朝末期,却得到了元朝给他的这样一个“美谥”,是非常难得的。
按《逸周书·谥法解》,“道德博闻曰(yue)文,无不知;学勤好问曰文,不耻下问;慈惠爱民曰文,惠以成政;愍民惠礼曰文,惠而有礼;赐民爵位曰文,与同升。”
“清白守节曰贞,行清白执志固;大虑克就曰贞,能大虑非正而何;不隐无屈曰贞,坦然无私。”
对照起来,那对杜甫的评价应该是“道德博闻,清白守节,坦然无私”了。作为一个官方正式评价,应该是很高的了。并且,这是对一个官职低微的小官而言,只是针对他的诗歌成就了。
而促成这一美事的,也是一个蒙古人。历史上记载不详,经上海理工大学翟墨先生详细考证,基本还原了这一事实。
元代蒙古大监也速答儿,字达可,蒙古人,在四川出生长大,在京为官三朝,致仕前为正四品文官;在元顺帝朝(后)至元年间致仕时,被升授为秘书大监。他致仕后,告老还乡,捐献私人财产,购书四千七百多卷,在四川建立了文翁石室、杨雄墨池、杜甫草堂三座书院,并自己的钱财为书院增加了学田和房舍,并向朝廷请旨将这三座书院列入地方官学,为杜甫请谥;其中墨池、草堂两座书院明确得到了朝廷的赐额;顺帝(后)至元三年(1337)追谥杜甫为“文贞”。
西汉蜀郡郡守文翁在成都城南修学宫,用石头建筑,故称“石室”,是中国第一所由地方政府开办的学校,所以称为“文翁石室”,郭沫若少年时曾就读于成都石室中学。蜀人西汉文学家扬雄在成都有墨池遗址,和杜甫流落四川时的草堂,都是四川宝贵的文化遗迹。
也速答儿为弘扬川蜀文化,用自己的私产,购书筑舍,建立了这三个书院,并为杜甫争得“美谥”,可谓用心深远。
可惜,在正史中记载简略,到明代清代只引起极少数人的注意。因此,人们称呼杜甫,也只是“杜工部”“杜拾遗”“杜少陵”,很少有人会知道“杜文贞”是谁。反倒是,日本汉学家吉川幸次郎在他的《杜甫私记》(最初由筑摩书房于1950年出版,在日本影响很大,多次再版)中曾经提到。但在它的中文译本中,提到的这一段话被没有了。
我们现在所见到的介绍杜甫的文章包括对他的研究传记中,都没有提到这件事。这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记住吧,一辈子抑郁不得志的杜甫老先生,在去世几百年后,还得到了后朝官方的正式评价,难得,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