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6年春,元军攻陷了南宋都城临安,将太后、昭仪等大批后妃押往大都。类似的场景曾发生于一个半世纪前,只是征服者从金人换成了蒙古人。
这注定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旅程,迎接她们的将是非人的炼狱。一路上,烟尘滚滚,风餐露宿,这群弱女子饱尝破国亡家的屈辱和悲痛。
途经北宋故都汴京时,一个名叫王清惠的昭仪想起曾经蒙受君王恩宠,如今却沦为阶下之囚,即将受辱于异邦,百感交集下填了一首词于驿站壁上:
《满江红》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曾记得,春风雨露。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驿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问姮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上片描写往昔的宫廷生活。想当初,在临安的皇宫里,承蒙君王厚爱,“春风雨露,玉楼金阙”,而她艳压群芳,一脸幸福的模样恍如昨日。
然而,这一切在“一声鼙鼓揭天来”里烟消云散,繁华消歇之后,再也见不到君王宠溺的脸庞,再也闻不到皇宫里百花的芬芳。
下片的首四句,用短促的音调将内心的悲愤和盘托出。对着这百二江山,怎不让人“泪盈襟血”?驿馆里夜半惊醒,而天亮之后又要继续北上。
最护两句是王昭仪于绝望之下的幻想,月里的嫦娥啊,请允许我跟随你的脚步,去过那与月亮同阴晴共圆缺的生活吧。
此词一经问世,立即流传于大江南北,令无数中原男儿为之落泪、叹息,包括文天祥、汪元量等人都纷纷唱和。
不过,文天祥对于此词的结尾颇有微词,他认为王昭仪的话语中有苟且偷生的念头。于是,他步其韵,以王昭仪的口气重写了一首《满江红》。
在这首和作里,文天祥的结尾是“算妾身、不愿似天家,金瓯缺”,意谓南宋虽然灭亡了,但自己的节操不会改变,将与故国共存亡。
诚然,王昭仪的结尾是消极的、低沉的,但这不正是一个弱女子的正常心态吗?国破家亡之际,我们不能奢望所有女子都应该以身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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