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浙江巡抚,得为我辖区百姓做主,朝廷让在浙江推行“改稻为桑”的国策,我深知一时根本无法推行,正打算给恩师严阁老建议,分三年缓慢推行。
可谭纶居然跑来跟我分析改稻为桑的要害。唉!他是裕王爷的人,有他来此,严世蕃肯定又会在恩师跟前说我首鼠两端了。
但看着自己辖区的子民秧田水被断,秧苗被踩,我还是让戚继光带兵护下稻田。当地秧苗已经半大,再过几月就会有收成。
而那向邻省调的,借的粮食都没有到位,如果毁了秧苗,让丝绸大户兼并了稻田,那老百姓来年吃什么,百姓没了田又没有了粮,那挨过了今年不反,来年就说不准,挨过了来年后年恐怕必反不可。
再说此刻的浙江外面还有倭寇虎视眈眈的。
如果逼反了民众,倭寇看中了时机又及时闹事,恐怕我胡宗宪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再说到那时,就算砍了我的脑袋,恐怕大明朝从百姓到皇上都会恨我入骨,我也就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所以,先不说为民该争取,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绝不能放弃为民争取一线生机。但恩师那里替我向皇帝争取的路子,早就随着谭纶的到来断了,没办法了,我只得给皇帝上了书,请求暂缓推行国策。
可惜,恩师严嵩还是因为谭纶的的到来,听信了严世蕃的鬼话,设计让皇上直接把我的奏书给原封不动地打了回来。
就在我看着这份没被拆开的奏书心里五味杂陈时,谭纶走了进来,说如果内阁和皇帝要追究国策推行不动的原因,他可以站出来替我顶罪。
唉!这个谭子理啊,真的是天真过了头,我胡宗宪是两直总督兼浙江巡抚,国策推行不下去,上头第一个找的就是我,任何人都顶替不了。
我深知他是一正直的人,所以在与他做了深谈后,让他前去军营帮着戚继光盯着军队。浙江的官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军队可千万不能乱啊!
送走了谭纶,杭州知府马宁远来找我,还给我送来了两颗老山参;马宁远这个人是举人出身,是我一手提起来的。这人能干事,为人处事也可以。不过他是知道我不收礼的,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把差事办好了,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可今天的他一反常态,情绪低落地说看到我最近太辛苦了,为了不让我熬倒,就送我山参让我养养。我听他说话声音都有些哽咽,就让他放下了这两颗山参。
之后,就在我为国策推行与民生兼顾愁的睡不着时,就听人报九县的河堤同时决堤了。这怎么可能,但险情不可能虚报。
所以我不顾随从劝说立马就迎着大雨赶到河堤上进行护堤,但因河堤缺口太大,再加上适逢端午汛期,水势过大。所以无论我与戚继光指派将士用什么办法都堵不住缺口。
最终在我们用人墙堵决口失败后,我看着滔天巨浪与大雨中淋湿的子民与军士,决定决定分洪。与其让九个县都遭灾,还不如把洪水都放在崇安建德两个县。
灾后我想起了马宁远的两颗山参,原来那是他给我预警的,只是当时我居然没有发觉。
我赶紧找来了马宁远前来问话,并最终得知他是听信郑泌昌何茂才杨金水之言,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三人手中有着严世蕃让他们毁堤淹田的书信。
才在那三人的劝解下,他明知那样做会成为千古罪人,但他还是自作聪明地打着为了我的名义去做了。他给的理由是如果他瞒着我炸了堤,淹了田,那朝廷追究的时候,他就能替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我顶着了。
就算他逃不过这一命,但如果让我能不夹在裕王党与严党中间,不在为能否推行国策而为难。就雄赳赳,气昂昂在河岸决堤前就与他的两个知县下属带着臬伺衙门的兵,驻守在九个县的河堤上。
之后在大汛到来时,按约定各堤同时起炸,再各自撤离放任大水冲向民田。
而当时给他发号施令的郑泌昌是浙江布政史,何茂才是按察使还管着臬伺衙门的兵。那杨金水则是皇宫里派出来负责织造局的公公。
马宁远这个自以为是的猪队友,真的是蠢货一个,先不说朝廷追究下来,他能不能替我罪。就他做的那事,可真的是伤天害理!可他居然还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来形容自己的行为,真是蠢笨到家了,我怎么用了一个这蠢材。
很快,那郑泌昌何茂才就来找我商量灾后对策。何茂才是个莽夫,在我的三言两语之下,他立马就提议让我领衔给朝廷报天灾。
既然是报天灾,那你们自己去报。我自己另外上书即可。但我还是善意地提醒了郑何二人,这条发生决堤的新安江可是去年才花了250万两白银新修的河堤,那可是去年邻省修理两条江河堤的总和。今年同样的端午汛,人家堤固人安,咱们这花大价钱修的河堤却是堤决田淹。
听到这里郑泌昌何茂才急了,何茂才立马就抬出了小阁老的信,还拿查下去我是不是要逼皇上收回改稻为桑的国策来激。
听他如此说,我立马接口就道按你的意思就是说是小阁老让你们毁堤淹田的。这时郑泌昌这个老狐狸赶紧说决堤是因为去年没修好,还让我用王命牌斩了与修缮河堤的有关人员。
最终以马宁远为首的去年参与河堤修缮的官员都被我砍了,杨金水也把他派去监管河道的李玄送过来让我砍了。其实我知道这四个人中,只有马宁远做下伤天害理的错事,该砍。至于李玄与另外两个知县,他们只不过是杨金水与郑泌昌他们推出来的替罪羊而已。
但为了让毁堤淹田的事情不要撤出严世蕃,为了保住恩师严嵩,我不得不如此做。
之后让他们在报灾的奏书上加了暂缓推行“改稻为桑”,就提笔签字并发了800里加急报往朝廷。
我就等来了皇帝招我进京的诏书,进京后本想在见到皇帝之前见见他的恩师严阁老。但被严世蕃给阻止了。
严世蕃以他的小人之心度我之腹。还找上门来逼迫我拿出马宁远的口供,我说没有,他就以为我是要拿马宁远的口供去投靠裕王府,还以裕王身边已经有了徐阶高拱张居正为由,指责我就算投了裕王也入不了阁拜不了相。
其实我知道严阁老这些年,早就借着年岁大把内阁公文带回府里处理,而这小阁老也俨然一副父官子袭的姿态代替严阁老处理着一且事务,顺便再安排自己的人去搜刮民财了。
这位小阁老也太不可理喻了,我不想搭理他,但为了恩师能够善终我还是出言提醒他收敛一点,可他回应我的则是变本加厉地指责我。最终他拿出了让我自请辞呈的奏书。
面君时刻,皇上连续逼问我决堤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恩师,我自然不会供出严世蕃,而且我还按严世蕃准备的台词说出自己要卸甲归田。
其实从皇上询问我的口气中,我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毕竟那杨金水是与我一起进的京,而且吕芳手下的这些公公们,他们平时自己有可能贪点财,但任何事情他们都会如实汇报给皇上,不然皇上也不会把他们这些太监派到各地监督官员。
皇上一直问我决堤的原因,只不过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大局观,有没有背叛师门之意。
我咬口不说,他自然知道我一是以大局为重,二是顾念严嵩的知遇之恩,也就此作罢。只是转而问严阁老,我要撂挑子了,是不是要准了我的辞呈。
严阁老建议让我卸了浙江巡抚的担子,只任浙直总督,让好好带兵剿倭去。
听到恩师之言,我知道他信了严世蕃的挑拨离间,认为我真的已经在内阁重新寻找靠山了,唉……。
这时皇上准了恩师所奏,让我带兵剿倭去。还说知道我难,他也难,让大家都免为其难吧。
做不了浙江巡抚,但我还得为浙江百姓考虑,毕竟我在此地为官许久,不想让他们因灾丧命,更不想因灾逼反了他们。所以我在回程路上见了小阁老要派到浙江的新任巡抚高翰文,与他分析了浙江的具体问题。
拜托他能在浙江顶住郑泌昌何茂才等严党的压力,尽量不要让百姓的田被丝绸大户低价给兼并了。
我给他的承诺则是去借粮,十日后送到浙江用以赈灾。为了浙江百姓,我不得不赶到江苏找赵贞吉借粮。而我的身体也因为连日来的劳心劳力,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