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乱华：晋愍帝司马业长安继位，琅琊王司马睿保守江东
话说秦王司马业入居长安已阅一年，长安新遭丧乱户不满百，荆棘成林，太子詹事阎鼎与征西将军贾疋职掌内外，又未免挟权专恣未协舆情。汉梁州刺史彭荡仲被贾疋袭死。彭荡仲之子彭天护，纠合群胡，来攻长安。贾疋出拒彭天护，竟至败回。彭天护从后追击，时已日暮，贾疋误堕涧中，士卒奔散，无人捞救，再经彭天护等，乱投矢石，眼见是一命归阴了。彭天护既得杀贾疋，引众自归，长安还得无恙。偏扶风太守梁综调任京兆尹，与阎鼎争权，阎鼎将梁综杀死，另用王毗代任。梁综之弟梁纬方守冯翊，梁肃又新任北地太守，闻兄遇害，当然不服。索綝、麹允本来是倡义勤王，应称功首。及秦王入关反被阎鼎做了首辅，专揽大政，两人亦暗抱不平。索綝与梁氏兄弟又系姻亲，因即共同联络，说阎鼎擅杀大臣，目无主上，一面上笺秦王请加严谴，一面号召党羽即行声讨。阎鼎虑不能敌，出奔雍城，为氐人窦首所杀，传首长安。事功未就便自相残害，怎得不亡？于是，麹允、索綝才得逞志。麹允领雍州刺史，索綝领京兆太守，承制黜陟号令关中。至怀帝凶讯得达长安。秦王司马业举哀成礼，由麹允、索綝两大臣及卫将军梁芬等，奉司马业即位，是谓愍帝，传旨大赦改元建兴（公元313年）。命梁芬为司徒，麹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索綝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寻即加索綝卫将军兼官太尉。公私只有车四乘，百官无章服印绶，但用桑版署号，将就了事。嗣复命琅琊王司马睿为左丞相，都督陕东诸军事，南阳王司马保为右丞相，都督陕西诸军事，且诏谕二王道：夫阳九百六之灾，虽在盛世，犹或遘之。朕以幼冲，纂承洪绪，庶凭祖宗之灵，群公义士之力，荡灭凶寇拯拔幽宫，瞻望未达，肝心分裂。昔周召分陕，姬氏以隆，平王东迁晋郑为辅，今左右丞相，茂德齐圣，国之昵属，当恃二公。扫除鲸鲵奉迎梓宫，克复中兴，令幽并二州，勒卒三十万，直造平阳，右丞相宜率秦凉雍武旅三十万，径诣长安，左丞相率所领精兵二十万，径造洛阳，分遣前锋，为幽并后应，同赴大期，克成元勋，是所至望，毋替成命！
是时，琅琊王司马睿保守江东，无心北上，得新皇诏旨，但遣使表贺，不愿兴师。前中书监王敦由洛阳陷没以前，已出任扬州刺史幸不及祸。司马睿召为军谘祭酒，及扬州都督周馥走死，司马睿又令王敦复任扬州都督征讨诸军事。江州刺史华轶及豫州刺史裴宪，不受司马睿命，均由王敦会师往讨。斩华轶，逐裴宪，威名濅盛。荆州刺史王澄屡为杜弢所败，走奔沓来。他与王敦为同族弟兄，即致书乞援，王敦转达琅琊王司马睿，司马睿令军谘祭酒周顗往代，召王澄为军谘祭酒，且遣敦接应周顗，同讨杜弢。王敦乃进屯豫章为周顗后援，王澄既得交卸，回过豫章，与王敦相见。王敦自然接待，共叙亲情。惟王澄素轻王敦，而王敦则素惮王澄，此次王澄遭败衄，尚傲然自若仍把那旧日骄态，向王敦凌侮，王敦也是一个杀星，至此怎肯忍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佯请王澄留宿营中盘桓数日，暗中实欲害王澄。王澄尚有勇士二十人，执鞭为卫，自己尝手捉玉枕，防备不测。王敦不便下手，复想出一策，宴请王澄左右，俱令灌醉，又伪借玉枕一观，王澄不知有诈，出枕付王敦。王敦奋然起座，指王澄叱责道：“兄何故与杜弢通书？”王澄亦勃然道：“哪有此事？有何凭据？”王敦置诸不理，即召力士路戎等入室杀王澄。王澄一跃登梁，骂王敦道：“汝如此不义，能勿及祸么？”王敦指麾力士，上梁执王澄。王澄虽力大究竟双手不敌四拳，终被路戎等拿下把他搤死。王澄固有取死之道，但王敦之残忍，已可概见。太子洗马卫玠素为王澄所推重，时正寓居豫章，见王敦忍心害理，不欲久依，乃致书别王敦，奔投建业。未几即殁，年才二十七岁。卫玠系故太保卫瓘之孙，表字叔宝，幼时风神秀异，面如冠玉，当时号为璧人。骠骑将军王济即王浑之子。为卫玠舅父，亦具丰姿，及与卫玠相较，尝自叹道：“珠玉在侧，使我形秽。”又辄语人道：“与玠同游，好似明珠在侧，朗然照人。”至卫玠年已长，好谈玄理，语辄惊人。王澄雅善清谈，每闻卫玠言，必叹息绝倒。时人尝谓：“卫玠谈道，平子绝倒。”平子即王澄表字。卫玠妻父河南尹乐广，素有清名。乐广号冰清，卫玠称玉润，翁婿联镳，延誉一时。怀帝初年，征为太子洗马。卫玠见天下将乱，奉母南行，到了江夏，卫玠妻病逝，征南将军山简待卫玠甚优，且将爱女嫁为继室。卫玠纳妇山氏，又复东下，道出豫章，正值王敦镇守。王敦长史谢鲲相见倾心，欢谈竟夕。越日，引卫玠见王敦，王敦亦叹为名士。别王敦后，转趋建业。江东人士素闻卫玠有美姿，聚观如堵。琅琊王司马睿拟任以要职，偏卫玠体羸多病，竟致短命。卫玠被人看杀，语足解颐。谢鲲哭卫玠甚哀，人问他何故至此？谢鲲答道：“栋梁已断，怎得不哀呢？”卫玠不过美容善谈，非必真命世才，后人称道不置，传为佳话。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