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的时候,谁手里有兵谁就有权势。反之,手里没有兵,即使有钱有权,地位也不会稳固。比如,建立东晋的司马睿因为手里没兵,只是一个虚位君主,权力都被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等门阀掌握。南明诸帝和民国孙文也与此类似。
南宋的建立者宋高宗赵构手里同样没有一兵一卒,为什么他却能够掌握实权呢?
靖康之变的确给宋朝造成巨大伤害。徽钦二帝、文武大臣、皇室子女、宫女工匠、民间男女等十几万人被金人掳走,真正活着到达金国的只有1.5万人。北方绝大部分地区都遭受金兵的屠杀和掠夺,财富、粮食都被金兵抢走,人口减少一半以上,农业和手工业生产受到极大破坏,流民遍地、农民起义军遍地。
但是,宋朝只是遭遇了敌方的“斩首”行动,中央朝廷被掳走,但绝大部分地方还是宋朝官员在控制。中国从秦朝就开始实行中央集权制度,到了宋朝已经非常完善,只要重新立一个皇帝,重新组建一个朝廷,宋朝的统治就可以继续维持。
事实上,宋朝人也是这么做的。徽钦二帝前脚被抓走,后脚康王赵构就在南京应天府(河南商丘)登基了。赵构又任命李纲为宰相,黄潜善、汪伯彦成为中书侍郎、同知枢密院事,掌握军权,还有其他朝廷大臣,新朝廷也组建完成。
宋朝绝大部分官员都对赵构这个新皇帝和新朝廷表示效忠。
在“北狩”之前,宋徽宗有32个儿子和34个女儿,赵构在皇子中排名第九。赵构的母亲韦氏也不受宠。在正常情况下,赵构是绝不可能当上皇帝的,除非排在他前面的八个哥哥全都出问题。但现实情况竟然更离谱,金人把所有的皇室子女全都抓走了,只有赵构一人机智逃脱。其他人连逃跑都不知道,或者逃跑失败。
这样一来,赵构连个皇位竞争者都没有,具有天然的合法性和正统性。这是东晋司马睿和南明诸帝所没有的。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赵构割地赔款、丧权辱国,道德品质也很低下,但不可否认的是,赵构的个人能力很强。赵构是个有才无德的人。
赵构登基之初,任命李纲为相,重用汪伯彦和黄潜善。但李纲只当了75天宰相,就被贬官。汪伯彦和黄潜善风头一时无两。一年多以后,金兵突然攻打扬州,赵构等君臣狼狈逃跑,在海上漂浮了好几个月。
汪伯彦和黄潜善要对这次扬州兵败负责,被贬官。之后,宰相再次换人。数年之间,范宗尹、吕颐浩、赵鼎、张浚、秦桧等人依次拜相。铁打的皇帝,流水的宰相,赵构的地位当然是越来越稳固。
赵构后来还收回韩世忠、岳飞、刘光世、张俊等“中兴四将”的兵权,进一步巩固皇权。
赵构一人就能把文武大臣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司马睿、永历帝没这能力。
古代每个王朝运行一百多年后,既得利益群里的势力就越来越大,全国大部分土地都被这些人兼并,还不向朝廷纳税,导致王朝开始走下坡路。
靖康之变发生时,宋朝已经建立166年,大量利益集团已经把持了朝政,成了王朝的“寄生虫”。金人抓走宋朝君臣,破坏北方经济,固然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但客观上也有一点积极作用,那就是打击了宋朝的既得利益集团,在很大程度上替宋朝消灭了“寄生虫”。因此,赵构在重建宋朝的过程中受到的阻力不算大。这也是赵构能掌握实权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