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乾坤圈,右手火尖枪,身穿超短裙,脚踩风火轮。提到哪吒,估计很多人脑海中闪现的都是这个形象。比起这一身清凉又酷炫的装备,更吸引人的是哪吒那曲折又离奇的经历,肉球出生,抽过龙筋,剥过龙皮,被迫自杀又被复活,因助力武王成功伐纣而被封神。
这些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故事,主要来自明朝的封神演义。不过哪吒的诞生时间并不是在明朝,其真正的来历也更为复杂。
我们先来聊一聊他的父亲,在封神宇宙里,哪吒是李靖的小儿子,李靖是陈塘关总兵。但是在商朝并没有这个官职,当然也没有李靖这号人物,历史上最出名的李靖只有一个,那就是唐朝的开国大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卫国公李靖。封神宇宙里的李靖到底是不是唐朝这位呢?如果是,他又怎么跑到商朝去了呢?
这其实是一系列乌龙与误会下造成的结果。哪吒的原型来自2500年前的印度佛教,本名为Nalakubara,职位是一名护法神。这位护法神的亲爹是佛教里的北方毗沙门天王,又名多闻天王,毗沙门就是他的音译。根据唐代的佛经《北方毗沙门天王随军护法仪轨》可知,Nalakubara是毗沙门天王的第三个儿子,日常工作就是手捧宝塔,跟随老爹四处巡逻。
毗沙门天王不仅能降妖除魔,而且还有一只吐宝鼠,能吐出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据传供养北方毗沙门天王可发财致富。因此,四位天王在唐朝时大受欢迎,香火齐盛。那么这位天王又是如何与李靖撤到一块儿去的呢?
就如前面说过的,李靖是唐朝开国元老,功勋彪炳,拥有粉丝无数。对于偶像,百姓们表达喜欢的方式之一就是 不断的往他身上编故事,把他吹得越来越深。其中有一则流传最广,说的是有一次李靖去洛阳探亲,过一个叫柳家店的村庄,恰逢龙王要在那儿行云布雨,正缺人手,就请他补了个缺。李靖看到当地久旱无雨,就动了恻隐之心,多下了几滴,结果是平地水位猛增20丈,村庄被淹,龙王也被罚。
无论如何,李靖因此与行雨这件事挂上了钩。巧的是,佛教四大天王之一,西方广目天王也是掌管行雨的,人们就把李靖编排到了这位天王身上。这位天王的本名为毗留博叉。不但绕口难记,也没有毗沙门天王有名。老百姓一合计,既然都姓毗,要不就干脆把李靖当成是那个手托宝塔的毗沙门天王吧。
就这样两人合二为一,托塔李天王闪亮登场,理所当然的,李靖就变成了哪吒的老爹。到了明朝,不知怎么的,托塔李天王与毗沙门天王又被分开了。西游记里有过这样一段描述,玉帝大怒,即差四大天王协同李天王并哪吒太子去花果山围困,定要捉获那厮处治。
可见,此时李靖不是四大天王之一,而是另有其人。如此一来,哪吒岂不是要有两个爹?不过事实是,哪吒还是继续认李靖做爹,毕竟李靖的名声更大不是?
弄清了哪吒的亲爹问题,我们再来看一看为何唐朝的李靖会穿越到商朝参加伐纣大业呢?封神故事很早就有,但至少在元朝时,哪吒还没有出现在里面。在元代的《武王伐纣平话》里,伐纣的先行官叫做殷郊。殷郊受父亲商纣王的迫害逃出王宫,后来遇到了浪子神,浪子神授予他百斤大斧和一身神力,封他伐纣的先行官。后来武王起兵殷郊投奔,一路以先锋的身份过关斩将,最后用大斧砍掉了纣王的头。
在早期的封神故事里,殷郊的地位非常高,堪称西岐第一战将。然而也许是出于遵循孝道之故,不能让儿子反了老子。后来封神演义在写到殷郊的时候,便刻意将这处理成了反面角色,给西岐制造了诸多麻烦。而伐纣先行官的身份就被哪吒取代。
在元代的神话典籍《三教搜神大全》中,殷郊出生的时候是一个大肉球,被纣王一剑劈开,从而诞生。更有意思的是,殷郊的本名叫做金哪吒,道教里形容他为孩儿面,并且他也有三只眼睛和三头六臂。很显然,以上的这些人设全被封神演义借鉴了去,安排到了哪吒的身上。
你以为到这就结束了吗?并没有,除了人设和出身,哪吒的武器也是借来的。道教里有一位火神叫做华光大帝,他的标配之一就是风火轮。《三教搜神大全》里就有这一段关于他的描述,生下三日能战,斩东海龙王以除海孽,继以盗紫薇大帝金枪,乃授以金砖三角,变化无边,遂奉玉帝敕,以服风火之神,而得风轮火轮之使。
瞧瞧,金枪、火轮,甚至斩东海龙王全都起火了。不得不感叹一句,哪吒从一名外国的护法神变成如今广受国人喜爱的国民魔童,整个形象的演变过程可谓是海纳百川,集万千元素于一身。他之所以如此受欢迎,不断的被丰富和优化,也许是因为古代国人长期被忠孝之道束缚。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也需要这样一些人物代替他们去突破,去反抗,以求的精神上的慰藉和释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