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唐代是是中国古代政治、经济、文化最为繁荣的一个时代,开创有一个盛世。社会统一,民族融合,促进社会文化多元发展,呈现出包容、开放的社会风气。在这种社会背景之下,绘画、书法、音乐、体育游艺丰富多样的艺术形式发展至空前繁荣,并且在诗歌文学中占有重要地位,其中斗鸡诗歌文学就是唐朝斗鸡游艺之戏盛行的直接反映。
丰富多彩的斗鸡游艺活动,是唐代文人诗歌文学创作的艺术源泉,亦是唐代社会各阶层人士热衷于斗鸡游艺活动的结果,更是是唐代娱乐游艺文化繁荣的生动写照。斗鸡之戏不仅是唐人宫廷、士大夫、诗人、民间百姓十分喜爱的日常娱乐游艺,更是唐代寒食节重要的节日习俗活动,正所谓“红染桃花雪压梨,玲珑鸡子斗赢时”,斗鸡以娱乐怡情,颇具盛唐气象。斗鸡游艺活动在唐朝的盛行,与当时社会风气密切相关,更是唐人丰富精神文化的在游艺活动中的体现。
古代斗鸡之历史溯源
斗鸡,亦称打鸡、咬鸡,是古代一种训练鸡,使其相互搏斗的游艺娱乐活动。中国古代斗鸡之戏由来已久,是先秦以来社会中较为普遍的游艺娱乐活动,经两汉魏晋的发展,在盛唐之时迎来繁盛的局面。关于古代斗鸡之戏最早的记载见于《左传》中“季郈之鸡斗”,说的是春秋鲁国桓公后裔季平子与邻居鲁国早期贵族孝公后裔郈伯两家的常斗鸡。季氏给鸡翅抹芥末粉,郈氏则在鸡爪上镶上金属套。《庄子》中亦曾记述训练斗鸡的方法,成语“呆若木鸡”便是来源于其中。
先秦时期的斗鸡之戏多是贵族阶层的娱乐游戏。斗鸡之戏的比斗性和胜负之分直接等于斗鸡主人的胜负,因此斗鸡不仅仅是简单的娱乐游戏,其背后蕴含人和社会的意义。季氏和郧氏斗鸡背后更是鲁国政治秩序的颠覆,季氏和郧氏背后的势力想斗争,郧氏一方得胜,国君昭公出逃,后世评价“故祸之所从生者,始于鸡足,至亡于社稷。”这一斗鸡历史亦被斗鸡者以及古代政治家作为典故。
古代斗鸡之戏在民间亦较为普遍,尤其是秦汉时期。汉高帝的父亲喜爱斗鸡,《西京杂记》中记述刘邦之父在民间时“斗鸡蹴鞠,以此为欢。”两汉斗鸡之戏亦被宫廷贵族喜爱。汉武帝刘彻曾迷恋斗鸡走狗,“常从游戏北宫,驰逐平乐,观鸡鞠之会。”魏晋南北朝时,斗鸡之戏相当普遍。南朝萧昭业花数千钱买一只斗鸡;北齐后主高纬授斗鸡以开府之职,并且众多文开始创作大量斗鸡题材的诗歌。曹植有诗云:“长筵坐戏客,斗鸡间观房。”
从先秦至魏晋南北朝,斗鸡之戏延绵不断,李唐盛世之时,斗鸡之戏尤为盛行,不仅是娱乐游艺的重要部分,更是文学诗歌创作的助推器,在民间更是大肆流行。精彩激烈的斗鸡场面,诗人从感受到娱乐享受,并将所目睹的精彩斗鸡场面写成一篇篇斗鸡诗。
唐代斗鸡之风的盛行
进入唐朝以后,斗鸡之戏迎来了中国斗鸡发展历史中的黄金阶段。斗鸡之戏之所以能在唐朝社会中得到蓬勃发展,与当时的社会风气与娱乐游艺文化密切相关。唐朝盛世之下,社会长期统一,经济发展稳定,社会相对安定,百姓生活较为富足,生产力明显提高,封建经济呈现高度繁荣的局面,这为社会中广泛流行的斗鸡之戏提供了坚实的经济与物质基础,改变汉魏时期多是世家子弟富人参与斗鸡之戏的娱乐活动情况,使得斗鸡之戏称为民众游艺活动。
不仅如此,李唐王朝上层统治者亦十分酷爱斗鸡之戏,许多唐朝皇帝及诸皇子贵族都是斗鸡的爱好者,上行下效促成唐代社会中斗鸡娱乐活动日渐兴盛。《新唐书》中记述:“诸王日朝侧门”,归来之后,“击球、斗鸡、驰鹰犬为乐。如是岁月不绝。”唐朝花蕊夫人在诗词中描写寒食节宫女观赏斗鸡的场景,“彩楼双夹斗鸡场,内人对御分明看。”
唐代斗鸡游艺娱乐活动的参与者由早期的王公贵族逐渐推广到社会各阶层。先秦两汉时期斗鸡活游艺活动的参与者多是王公贵族,至唐代大肆发展,有钱有闲的普通百姓都可以参与斗鸡游艺活动,参观者更是络绎不绝。唐代斗鸡之戏十分盛行,其流布的范围由最初山东陕西一带扩大发展到河南、江苏、四川、河北等地。《酉阳杂俎》中记载唐代四川的一个普通军官喜好斗鸡,并且能训练斗鸡“高于常鸡数寸,无敢敌者”。
唐朝还出现部分斗鸡者因技艺高超而受到统治阶层的重视,得以提升社会地位。民间一些斗鸡驯养者、斗鸡者凭借自身的斗鸡技能、技巧得到同样喜爱斗鸡的帝王和王公贵族的赏识,可以获得丰厚的物资待遇,甚至极高的地位与荣誉。其中最为著名的的便是唐代因擅长斗鸡而加官进爵的斗鸡神童贾昌。
唐代斗鸡娱乐游艺活动十分盛行,不仅是社会各阶层的日常娱乐活动之一,亦是唐代寒食节的节日传统活动,宫廷贵族,民间百姓,皆以斗鸡之戏为寒食节的传统节俗活动,参与者甚众,其中唐代文人亦十分喜爱斗鸡之戏,亦将斗鸡之戏纳入文学创作的题材范围。唐代如此盛行的斗鸡游艺活动,极大地促进斗鸡驯养和比斗技巧的进步。
唐代斗鸡的驯养与博彩
斗鸡者之间流行一句俗话:“三分鸡子,七分喂养。”也就是说好的斗鸡离不开精湛的驯养技术。在古代斗鸡爱好者的长期实践和不断的经验积累当中,逐渐形成系统的斗鸡驯养方法唐朝时期,斗鸡娱乐游艺之风盛行,斗鸡的驯养亦进一步发展。
唐代驯养斗鸡技术最高水平的代表当属斗鸡神通贾昌。《东城老父传》中描述贾昌驯养斗鸡的技术已经到达神话一般的地步。据说唐玄宗出游时遇见贾昌“三尺童子入鸡群,疾病之候,悉能知之。鸡畏而训,使令如人。”唐代斗鸡神童贾昌能将禽鸟指挥自如,进退有度,如通人语,虽有文学艺术加工,却不难窥探一些事实。
唐代斗鸡活驯养者十分重视斗鸡的选择,并有一定的选择标准。斗鸡成色,即毛色,一般以青、红、紫、皂为上色。斗鸡毛色的选择是斗鸡活动参与者审美倾向的表达,如青色羽毛的斗鸡在阳光下闪烁灼灼青色绸缎般的光芒,常深得斗鸡爱好者的喜爱。其次,斗鸡骨骼要坚实,比例要匀称。斗鸡以头小脸皮紧薄细为好,防止被叼啄;头骨要厚而耐打击;嘴形要求既粗直又长尖。斗鸡训练则讲究撵、溜、跳、盘、抄、蹲、拉、推等操作。
唐代斗鸡技巧有长足发展,主要表现为斗鸡者为自己的斗鸡增加辅助。为获取胜利,唐代斗鸡参与者依传统方法给鸡涂抹芥末粉、安装假距、涂抹狸膏,亦创新出为斗鸡截冠的习俗,以此提升斗鸡战斗能力,亦有斗鸡时给鸡喷水以使其清醒的举动,“一喷一醒然,再接再砺乃”。
唐代斗鸡游艺活动除普通的定胜负以娱乐之外,还有一种带有博彩的形式。在开始斗鸡之戏前,双方说好以何物为彩头,宫廷贵族多以绫罗锦缎或其他华贵之物为主,花蕊夫人所观斗鸡就曾“先赌红罗被十床。”,民间一会又以一二铜钱或布帛米茶为彩头的斗鸡娱乐活动。约定好彩头之后,得到令声,双方将鸡放在起斗圈,并退到三至五尺远处,比斗开始。鸡比斗时,会点燃细香一支用以计其时。
斗鸡之戏在唐代已经融入社会生活中。《长安道》中诗曰:“楼阁九肴春,车马千门旦。日晚斗鸡还,经过狭斜看。”长安城热闹通达的景象中少不了斗鸡之戏的日常生活娱乐。贵族大臣、少年豪侠常以斗鸡之戏解闷取乐,斗鸡场观赏者“争场看斗鸡”,场面热闹。斗鸡之戏亦是唐代文人喜爱的休闲娱乐活动之一,尤其是观斗鸡的场面已经成为唐代诗歌文学创作的重要题材。
唐代斗鸡文学与文人情怀
斗鸡之戏是古代社会较为普遍的游艺娱乐活动,在深受社会各阶层人士的喜爱的同时,亦因其娱乐性质而受到贬责。司马迁就曾认为“博戏驰逐,斗鸡走狗,作色相矜,必争胜者,重失负也。”这一局面在唐代发生一些新的变化,成为社会公众性的娱乐文化活动,甚至形成斗鸡文学,并成为唐代文人独特思想情怀又一表现。
唐代斗鸡娱乐游艺活动的盛行,促进斗鸡文学的出现和发展,扩展了文学的表现题材,这亦是唐代社会兼容并包的文化风尚在游艺与文学上的体现。唐代经济发达,民风开化,越来越多的彰显民风民俗的娱乐游艺活动成了文人关注、表现的对象。以斗鸡活动入诗、入赋,既是唐代文学的表现范围,亦是唐代文人日常休闲娱乐的生活方式之一。李白自述“我昔斗鸡徒,连延五陵豪。”其豪情、洒脱、狂傲之气激荡其中。而孟浩然“喧喧斗鸡道,行乐羡朋从”更是与友人相邀,喧闹斗鸡的其乐融融。
斗鸡之戏在唐代更多的是一种表现自我豪迈意气的象征,因而常常受到豪门贵族、公子王孙以及文人墨客的欢迎。“马上抢鸡三市斗,袖中携剑五陵游”诗尽豪华之盛,曲尽少年意气风发之态。唐代斗鸡诗中不乏描写斗鸡少年飞扬的意气,表现贵族少年奢华的生活的作品,
其实是反映了唐代文人放浪不羁的情怀,亦是唐代的文人思想上狂傲豁达,不拘儒学正宗的体现。
以诗歌的形式描写唐代斗鸡娱乐游艺活动场景是诗歌文学的重要内容,特别是关于斗鸡热闹场景的诗歌数不胜数,斗鸡诗歌文学中常常隐喻诗人对唐代社会的不同心态。杜淹曾观贵族斗鸡娱乐场景而作斗鸡诗,诗云:“花冠初照日,莽羽正生风。飞毛遍绿野,洒血渍芳丛。”如此盛大的斗鸡场面,在诗人笔下生动形象的表现唐代斗鸡之戏多被贵族视为消遣解闲的方式和彰显富贵的方式,其中蕴含唐代贵族奢靡高雅,以斗鸡作为娱乐休闲点缀的生活形态。
不仅如此,唐代诗人还常以斗鸡诗歌讽刺当时社会中的黑暗面, 借以抒己之慨、寄予理想、明己志向。唐代众多文人迫于社会政治的的负面影响,只能空有报国志向其中不便明言的愤懑只能寄托于文学作品中。唐代社会广为流传的的“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此诗讽刺唐玄宗时期的斗鸡神童贾昌不识诗书便能得到皇帝青睐。《旧唐书》记载王勃曾以斗鸡戏作“诸王斗鸡,互有胜负”,遭唐高宗斥逐,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唐代斗鸡娱乐游艺活动十分盛行,宫廷贵族,民间百姓皆热衷于此,斗鸡活动更是寒食节的重要礼俗活动。斗鸡之戏是唐代社会中盛行的娱乐游艺活动之一,
它兴盛于唐代人们的物质生活之中,关乎人们的娱乐休闲,亦反过来成为当时社会思想文化的表现方式。
唐代斗鸡是一种社会普及范围广,具有民众参与性质的娱乐游艺活动,是唐代贵族阶层娱乐消遣和彰显华贵的活动方式,亦是众多文人墨客展现豪放洒脱以及寄托内心感慨的重要方式。
参考资料:《旧唐书》、《庄子》、《新唐书》、《西京杂记》、《酉阳杂俎》、《左传》、《东城老父传》、《长安道》、《旧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