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祖朱棣是明代颇有作为的皇帝,由于他的努力,永乐朝呈现出蓬勃向上的景象,政治生活中的各种关系也比较协调。但是,朱棣对皇太子朱高炽的态度却十分复杂微妙,因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十分复杂,围绕着这个关系出现了一系列复杂的现象,黄淮之狱就是其中之一。
朱棣即位以后,内阁开始参与机务,而最早入直文渊阁的两个人中,就有黄淮一个。“太宗登基,召淮访以时政,称旨,命入翰林备顾问”,黄淮进入统治中心,他的政治生涯开始了一个新阶段。
黄淮,字宗豫,号介庵,温州永嘉人(今浙江永嘉),洪武三十年进士,成祖到南京,黄淮归附,升侍读。永乐二年三月与解缙、蹇义等一起辅导东宫,为左庶子兼侍读,永乐五年升右春坊大学士兼侍读,此职一直到永乐十二年。黄淮的才能在当时的官员中不可多得的,正因如此,在议储时成祖向他征询意见,后来又命其入辅东宫。永乐七年和十一年留他同杨士奇等人一同辅导太子监国。由此可窥见黄淮在当时的显赫地位和成祖对他的信任,史书说他:“宠眷日隆”是符合实际的。
就在黄淮一帆风顺之时,永乐十二年闰九月,他被成祖征至行在北京下狱,其政治生活出现转折。
永乐十二年七月,成祖北巡还次沙河。太子遣兵部尚书兼詹事金忠。指挥使杨义进迎銮表,“上怒其缓且失对”,说“此辅导者之不职”,于是征黄淮、杨士奇、蹇义至行在。黄淮被押送先到,六部等交章奏其罪,于是关在锦衣卫。蹇义行至中途被释放,士奇后被宥还职。同时被征的还有金问、杨溥,他们与黄淮一同被关在狱中。
黄淮得罪与汉王高煦的倾陷有很大关系。黄淮在议储时就反对高煦做太子,他说:“立嫡以长,万世正法”,因此种下了他们之间矛盾的种子。以后黄淮又不断与汉王有冲突,其中以讨伐李法良的事最突出。
永乐八年,李法良起事于长沙,皇太子命丰城候李彬去讨伐,高煦怕太子立功而“疑沮之”,说李彬不可用,黄淮反驳说:“丰城老将,必能成功”,后来果然李彬擒获了李法良,从此汉王对黄淮更加忌恨。此次黄淮入狱就是“汉庶人中以蜚语”的缘故。黄淮是太子身边的重要人物,对太子很有影响,打击他就打击了太子,这才是高煦的真正目的,他一直是想做太子的。
那么,成祖为何就这么相信汉王的话呢?
原因是对于太子监国他是存有戒心的。过去史家们对这一方面很少涉及,只强调汉王的作用,的确,汉王在打击太子问题上不遗余力,但永乐十五年高煦被安置乐安州以后,东宫官僚和太子并未就此安稳。永乐十六年赞善梁潜、司谏周冕又下狱,次年被诛。永乐二十年杨士奇下狱,非东宫僚属因涉及太子而得罪的官员此时还有吕震、蹇义等。永乐十六年梁潜下狱后,史称“复疑太子”。可见,并不是仅因为高煦的谮言成祖才对太子犯疑,更主要的是其主观固有的原因,高煦的流言只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成祖的猜疑贯穿太子监国的始终。
猜疑太子,就是怕他在自己生前夺权,这种担心的出现,根据当时情况看,盖基于两点:一是太子的年龄较大,二是由于监囤,权力中心发生移动。
高炽被立为太子时已经27岁,永乐七年第一次监国时32岁,十二年他已47岁了,年近半百。一般说来,他是不会希望自己的这种处境更长地持续下去,因此这对朱棣来讲,就存在着一种威胁。另外,由于成祖忙于北巡,国家日常政务由太子处理,权力的重心发生转移,这也会使一向专权的朱棣产生一种危机感。
再加上六太子对一些问题的处理不甚合他的意,直接导致了猜疑的发生。永乐七年,成祖听说皇太子因事严厉谴责了刑部尚书刘观,他赐书太子“文武群臣皆朕所命,虽有小过,勿遽折辱”,又说:“天下机务之重,悉宜审察而行,稍有所忽,累德不细,其敬之慎之”。此种例子还有很多,维护自己任命者的利益,正是成祖不满意太子的表现。
那么朱棣对太子有没有防范呢?
朱棣是刚强有力的,他对太子进行了限制防范。除了对官僚屡兴问罪之外,还一方面对太子做的事“率多更置”,另一方面用条文进行法律约束。
永乐七年和十五年两次北巡之前都向太子和辅臣们颁布留守事宜,在用人、祭祀、典礼、处罚官员等方面做了详细规定。比较前后两项规定,永乐十五年的条文要更详尽,而且太子的权限被大大缩小了,比如在官员犯罪的处罚上,七年规定“内外文武大小官员有犯,所司具启准问者问之”,而十五年的规定却是“在京文职官有犯,堂上官奏闻待报,五品以下具启收问在外文职员有犯,方面及四品以上官,所司奏闻收问,五品以下者具启问之”。所谓“奏闻”指报告成祖,“具启”是向太子报告。可见,人事权成祖看得极为重要,从而把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所以说,黄淮是这场权力角逐的牺牲品,其中高煦的作用只是片面的,事实上朱棣才是更为主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