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前绝后的女皇武则天去世之后,大唐的红妆时代,还远未结束。
在她的身后,有一个美丽而又野心勃勃的女人,坐在皇帝身边,成为武则天之后又一个垂帘听政的皇后。
而这个女人野心的终点,并不是区区一个皇后而已。她想要效仿武则天,登基为帝。
她还想比武则天更进一步。武则天做了15年皇帝,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只在儿子和侄子之间纠结,从来没有考虑过女儿。
而这个女人,不仅自己想做女皇,还想让女儿做皇太女,继承皇位。
然而,她没有武则天的能力,也没有武则天的运气,最终败在了李隆基的手下。
她就是武则天的儿媳妇,唐中宗李显的皇后,安乐公主的母亲,韦氏。
01、患难夫妻
韦氏并不是李显的第一任妻子。
李显还没当上太子时,就已经迎娶李渊幺女常乐公主的女儿赵氏为妻。
然而,出身如此高贵、靠山如此强硬的王妃,居然因为得罪了武则天,就活活饿死。
李显当上太子之后,又娶了一个新的妻子,立为太子妃。这就是韦氏。
韦氏能成为太子妃,一方面,是因为她出身于京兆韦氏,这个长安数一数二的高门望族。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美貌,让在众多的高门贵女里,脱颖而出。
不知道当时只有十几岁的韦氏,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嫁入东宫的。
这是一个连公主的女儿都保不住性命的家庭。她想要在东宫活下来,成为最后的赢家,要走的,是一条非常坎坷的路。
当李显登上皇位,韦氏成为皇后的时候,她或许短暂地想过,熬出头了。
然而,李显很快就发现,整个朝堂,都是太后武则天的人,自己无人可用。武则天甚至“贴心”地帮李显把天子登基本该大封群臣的事也给代劳了,只留下李显的老丈人韦玄贞,也就是韦氏的父亲没封。
李显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在朝堂多一点话语权,就必须好好安排这个老丈人。他想把老丈人封为宰相。
毫无疑问,被反对。
李显一急,脱口而出:我就算想把天下让给老丈人都可以,何况区区一个宰相?
武则天冷笑:终于抓住这小子的把柄了。
当即以李显不珍惜大唐江山为由,废了李显的皇帝身份,贬到房陵。韦氏和李显一起被贬,而她的父亲,则被流放到了钦州,当年就死在了那里。
韦氏跟着李显前往房陵的时候,还挺着大肚子。还没到房陵,孩子就出生了。没有生产的环境,孩子只能生在马车上。没有襁褓,李显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包裹这个孩子。
由于这个特殊的出生环境,李显给这个孩子取名“裹儿”。她就是日后想当皇太女的安乐公主。
被囚禁在房陵的日子,虽然远离长安和洛阳,远离武则天,李显和韦氏的日子,依然过得提心吊胆。
在这期间,有忠于李唐宗室的人,想到房陵接走李显,还没见到李显,就被武则天的人发现并杀死了。
而此时的李显,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每次武则天的使者到来,他都觉得,这是母亲派来杀自己的。
紧张过度的李显,甚至想要直接自尽,一了百了。
韦氏坚定地拉住他的手,对他说:人生的祸福无偿,横竖不过一死,你又何必急着现在了结自己呢?
李显在妻子的安慰下,虽然惶惶不可终日,却也稍微定下心来,熬过了这段艰苦时光。
面对这个和自己共患难的妻子,李显发誓:若有一天,我重见天日,一定会让你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施加任何限制。
02、痛失爱子
在房陵度过14年的艰难时光后,武则天突然下令,让李显一家回到洛阳。
来接他们的马车静悄悄,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带了李显一家。当他们出现在皇宫的时候,连武则天最信任的宰相狄仁杰都吃了一惊。
李显和韦氏惶恐不安,不知道迎接他们的,会是怎样的命运。然而,当他们见到女皇武则天的时候,却被从天而降的喜讯砸蒙了。
原来,武则天经过多年纠结,终于决定,把江山归还给李唐。她把这个儿子接回来,是要立他为皇太子。
韦氏再一次成为太子妃。
然而,他们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欢喜冲昏了头脑,他们知道,武则天还在,不管武则天给了他们多尊贵的地位,他们的每一天,依然是如履薄冰。
为了自保,李显开始和武氏联姻,把3个女儿嫁给了武家人,并且表现得相当低调,任何事情,都不敢出头。
他们想不到,日子已经过得这么小心翼翼,依然祸从天降。
韦氏嫁给李显之后,生下了4个女儿,和1个儿子。她唯一的儿子,就是李治在世时,曾经被封为皇太孙的李重润。
李重润遗传了韦氏的美貌,容貌秀丽,以孝友闻名。
可是,在他们一家回到洛阳3年后,却突然有人说,李重润和妹妹永泰郡主、妹夫武延基一起,议论武则天的男宠。
这件事,要了他们的命。
李重润是怎么死的,在不同的史书里,有不同的说法。甚至同一本史书,在不同的地方,都自相矛盾。
有的说,武则天把李重润交给了李显处置,李显为了保住全家性命,狠心杀子;有人说,李重润是被武则天逼迫自己的;有人说,李重润是被武则天直接杖杀的。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就是,韦氏唯一的儿子,年仅19岁的李重润,就这么死在了武则天的压迫之下。
李重润的妹妹永泰郡主,在事发时已经怀孕。她的丈夫武延基和李重润一起被处死,她也受到惊吓,难产而死。
在这场变故中,韦氏失去了挚爱的一儿一女。这对她而言,是一生一世无法磨灭的伤痛。
然而,这个活在武则天阴影下的母亲,无法述说她的悲痛。她只能把一切深埋心底,和丈夫李显一起,努力地活下去,争取熬过武则天。
03、垂帘听政
李显在武则天身边提心吊胆地当了6年太子之后,大臣们趁武则天生病,逼迫武则天退位,拥立李显为新皇帝。
时隔21年,李显再次成为大唐王朝的皇帝,韦氏再次成为皇后。
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皇后了。她的头上,再也没有那一片阴影压着了。
李显兑现了曾经的承诺:若有一日重见天日,一定要让韦氏随心所欲,不加任何限制。
大臣们刚从武则天的阴影下走出来,却又发现,新皇帝临朝的时候,身边总是挂着一副帷帐,帷帐的后面,坐着一个女人,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一如当年的李治和武则天。
而且,李治当年是由于体弱多病,才不得不让武则天参与朝政。而李显,身体健康,完全有处理朝政的能力,却依然让韦皇后垂帘听政。
大臣们眼皮直跳,纷纷上书劝谏李显。李显却不管不顾,我行我素,对韦皇后几乎是言听计从。
对于李显而言,他走上皇位的历程,实在是太艰难了。当他远在房陵,担心受怕,唯有韦皇后陪在他身边安慰;当他回到武则天身边,惶恐不安,也唯有韦皇后和他相依为命。
如今,他和韦皇后唯一的儿子已经惨死在武则天手下,在这个世界上,他最重要的人,就只剩下韦皇后,以及韦皇后在去往房陵的马车上为他生下的女儿安乐公主了。
世间万事,都没有让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快活重要。
为了让韦皇后开心,李显会让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在宫里进行拔河抛球比赛,而他和韦皇后坐在看台之上,看着这些体力衰弱的老头子出丑,哈哈大笑。
他对韦皇后推荐的武三思无比信任,通过武三思来制衡朝廷里的其他官员,让韦皇后和武三思在自己的龙床上玩游戏,自己则坐在旁边帮他们数筹码,却不知道,自己头上的帽子,已经悄然变了颜色。
他对韦皇后推荐的人,大加重用,甚至连韦皇后的亲戚家人,都可以大肆卖官,而他亲手帮他们写任命书。这样的官员,居然有几千人。
韦皇后不喜欢的人,也轻易地被贬谪。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乌烟瘴气。
而韦皇后的野心,并没有到此为止。
她不甘心只做一个垂帘听政的皇后。她想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将来有一天,成为一代女皇。
然而,她唯一的儿子,李重润,已经死在了武则天的手里。在古代的后宫,嫡长子,就是一个女子最大的依靠。一个没有亲生儿子的皇后,将来成了太后,办事也不方便。
为此,韦皇后把太子李重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日渐长大,越来越不好控制了,对她,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韦皇后把对太子的厌恶摆在了脸上,她的女儿安乐公主,自然也不会给这个太子好脸色看。安乐公主和驸马经常欺凌太子,甚至当中把太子叫做“奴才”。
妻女如此欺负自己亲立的太子,李显这个皇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而,再欺负太子,韦皇后没有儿子,依然是一个天大的问题。就算李显立了李重俊,另立新太子,韦皇后面临的,依然是同样的问题。
为此,韦皇后和安乐公主的解决方式是:撺掇李显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
对妻女几乎百依百顺的李显,却在此时沉默了。
这件事太大了,他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04、功败垂成
还没等李显拿定主意,要不要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他就突然去世了。
关于李显的死因,众说纷纭。史书记载,他是被韦皇后和安乐公主毒死的,韦皇后想当女皇,安乐公主想当皇太女,对她们而言,李显是一块绊脚石。
但也有人怀疑,此时的韦皇后和安乐公主,根基还不稳固,并不是杀害李显的最好时机。这件事是在李隆基诛杀韦皇后和安乐公主之后说的,可信度有待商榷。
但无论如何,李显去世了,朝政大权,落在了韦皇后的手里。
李显生前并未正式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以韦皇后当前的能力,也没法直接扶安乐公主上位。因此,她得找一个皇子,做暂时的过渡皇帝。
这个皇帝,必须好控制。于是,韦皇后舍弃了李显的长子李重福,伪造遗诏,立李显最小的儿子,只有16岁的李重茂当新皇帝,并以皇帝年少为由,垂帘听政。
新皇帝一登基,晋升为太后的韦氏立刻就为当女皇最准备。
她把朝中重要的职位,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把韦氏子弟,安插进禁军,并让手下在各地伪造祥瑞,以证明自己的天命所归。
这些步骤,和当时武则天登基前做的铺垫,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武则天当了快30年皇后,又当了8年垂帘听政的太后,才铺垫好一切,登上皇位。她在朝中的根基,不是只当了5年皇后的韦氏能比的。
韦太后才临朝称制1个月,就在铲除异己这方面,出了岔子——她想除掉李显的弟弟李旦和妹妹太平公主,消息却走漏了出去,传到了李旦之子李隆基的耳中。
而韦皇后试图控制住、本该在关键时刻保护她安全的禁军,则被刚刚回到长安没几个月的李隆基,渗透得千疮百孔。
韦皇后还在掂量,要怎么对李旦和太平公主下手,李隆基就快她一步,先动手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下午,李隆基带着太平公主之子薛崇简,以及几个亲信,身穿便服,来到皇宫里宫苑总监的住处,直到天黑,都没有出宫。
到了深夜的二更时分,英仙座流星雨如雪花般洒落,李隆基走出那间屋子,在流星之下,下了最后的命令。
禁军直接被李隆基策反,就连皇宫里的工匠,都拿着斧子和锯子,跟在李隆基的身后。
韦皇后听到喧闹声,逃入飞骑营里,寻求他们的保护,却被一个飞骑兵砍了脑袋,献给李隆基。
安乐公主正在对镜画眉,就被闯入的军士斩杀。
李隆基在皇宫里留了整整一个晚上,将依附于韦皇后的人全部斩尽杀绝,韦氏族人,也近乎一个不留。宫城内外,血流成河。
傀儡皇帝李重茂,自然也落在了李隆基手里。
直到第二天天亮,事情全部平定,李隆基才出宫拜见自己的父亲李旦,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旦,并恭迎他登基。
韦皇后的女皇梦,和她的生命与家族一起,就此覆灭。
05、写在最后
韦皇后和武则天一样野心勃勃,却没有武则天的能力和耐心。
武则天用了36年,才从皇后到女皇。而韦皇后,只用了5年,就想复制武则天的道路。
她在朝中没有太深的根基,对朝堂的掌控力也不强,以至于被李隆基轻而易举地反杀。
韦皇后和安乐公主之死,也标志着唐朝红妆时代的结束。
此后的唐朝,还有着像杨贵妃那样的著名后妃,和像和政公主那样出色的公主。但是她们再也没能像她们的前辈们一样,对朝堂有着这么大的影响力。
女性,逐渐从唐朝历史上的重要主角,变成了历史的点缀。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如果韦皇后成功登基,或许能改变这一历史;又或许,她只能延缓红妆时代结束的速度,历史的车轮,终究无法阻挡。
但是历史无法改变,这些假设,都只能成为千年之后的谈资了。
那么,你觉得,如果韦皇后能成为女皇,安乐公主能成为皇太女,唐朝的历史将走向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