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八年,朱祁镇发动“夺门之变”,将朱祁钰赶下皇位,重新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但其实在这之前,他可能也有过一次复辟的计划,但这次计划非但不能成功,还差点将他的命搭了进去。
景泰元年,“北狩”将近一年的朱祁镇终于回到明朝,他为什么能回到明朝呢?要知道,他可是前任皇帝,对于也先的价值不言而喻。
然而尊贵的是朱祁镇的身份,而不是他这个人。况且明朝的大臣个个老奸巨滑,不可能甘愿交赎金。
要知道,从一开始群臣就没有交过一分钱的赎金,赎金都是钱皇后交的。毕竟谁都清楚,要是交了赎金,朱祁镇更加不可能回来,长期的饭票,谁会不要呢?
既然如此,也先为什么不杀掉朱祁镇,洗刷先辈的耻辱?毕竟将其释放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当时瓦刺内部是属于“三驾马车”状态,也先只是其中一架马车,还有两架马车,分别是脱脱不花与阿剌。
不过脱脱不花与阿剌并不是也先的对手。要知道,也先可是凭借一人之力威压蒙古各部的存在。
像也先这种类型的人基本上都会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太过于霸道,不会听取任何人的想法,毕竟他的本事放在那里。
而这种特征将会导致他与其他的合伙人关系并不和睦。
脱脱不花、阿剌虽然明面上不与也先过不去,但是在暗地里却给也先使绊子。
“北京保卫战”明明在开战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也先负责第一个进攻,倘若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在后边看着就行。但如果不顺利,他们就得进行支援。
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也先在前线打了败仗,他们呢?不支援也就算了,竟然私自与明朝谈和,迫使也先不得不撤兵。
难不成也先就不能强迫他们进攻吗?事实上,的确不能。
脱脱不花是黄金家族的后裔,瓦剌名义上的首领,也先要是敢公开违背脱脱不花命令的话,谁都保不准他的手下会做出什么,毕竟死脑筋的人时时刻刻都存在。
北京保卫战也先已经损失惨重,倘若再杀掉朱祁镇,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首先,明朝不会坐视不管;其次,明朝一旦有变,脱脱不花、阿剌这两个不安定因素将会爆发,到时候他也先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朱祁镇不能杀。
原本朱祁镇以为回到明朝,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却不曾想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惨的结局。
因为他作为太上皇,接送规格再怎么低级也会比地主、官员要高级,但事实是他的接送规格仅仅只有一台轿子、两匹马。
如果他匆匆的从某个百姓的面前穿梭而过,要不说他是太上皇的话,估计那个百姓都不知道。
每个坐上皇位的人都会变得六亲不认,当年的赵构就是如此。
明知道父亲、哥哥过得人不人鬼不鬼,却将父亲、哥哥一直扔在塞外,有机会都不要。
毕竟父亲、哥哥都曾经当过皇帝,要是回来的话,他该如何自处?朱祁钰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问题。
朱祁钰恐惧朱祁镇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夺走,因此不但在接送规格上打压朱祁镇,就连群臣请求朝拜朱祁镇的要求都被他拒绝。
他还特地下了一道命令,规定以后任何节日群臣都不能与朱祁镇见面,私下见面更加不能。
吏部尚书王直想要去见朱祁镇一面,结果被南宫的守卫赶了回来。要知道吏部可是六部之首,号称“天官”。
为什么吏部那么可怕?因为管的是人事。
南宫在哪里呢?南宫只是皇宫里一座不起眼的宫殿,要不是朱祁镇,那里都没人住,当时的朱祁镇就如同俘虏一般。
落井下石向来都是某些人的特征,朱祁镇沦落为俘虏,昔日将他奉为神明的大臣里也出现了个别叛徒,其中最可恨的莫过于高平。
南宫并没有避暑场所,一到夏天,朱祁镇就会浑身不自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树荫。
但是高平却建议将树砍掉,给出的理由相当简单,那就是害怕有刺客。
皇宫里害怕有刺客,而且刺客要杀的人还是一个有层层“保护”的人,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但对于这种建议,朱祁钰的态度是一概支持。
朱祁镇莫名其妙的丧失了夏天唯一的快乐。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一个说话的人,这个人就是太监阮浪。
服侍朱祁镇的太监并不少,毕竟他还是太上皇,为什么偏偏与阮浪交好呢?因为阮浪早在永乐年间就已经进宫,与他从小就认识。
朱祁镇在与阮浪交往的过程中,赏赐了一个金绣袋,与一把镀金刀给阮浪。阮浪又将金绣袋、镀金刀送给了另一个太监王尧。
王尧与锦衣卫卢忠是朋友,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踢球。
对于他们而言,踢球是一定要脱掉外围的衣服,因为他们一个是太监,一个是锦衣卫,衣服都没过膝盖,要是不脱,相当麻烦。
而王尧将那个金绣袋、镀金刀挂在衣服里面,一脱卢忠就能够看到。
卢忠作为一个特务,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件物品绝对不是王尧的,因此进行追问。结果这一追问就得知,原来是朱祁镇的。
王尧万万没有想到,他是卢忠的朋友,卢忠却不是他的朋友。
卢忠转头就将这件事情报告给朱祁钰,还声称金绣袋、镀金刀是朱祁镇复辟的信物。
朱祁钰早就巴不得朱祁镇早点死,当即就将王尧、阮浪抓起来严刑拷打。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一直打到死,他们都未曾牵扯到朱祁镇,史称“金刀案”。
难道这仅仅只是朱祁钰的有意污蔑?可能不大。
《明史本传》记载::“景帝下浪、瑶诏狱,忠证之,浪、瑶皆磔死,词终不及上皇”。
这个“终”字相当耐人寻味,分别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这件事情确实不存在,而另一个意思是这件事情存在,但是王尧、阮浪却不肯说。
加上当时大臣的反应以及情况来看,这件事情应该是存在的。
倘若这件事情不存在,大臣们一定会纷纷出来为朱祁镇辩解,但事实是,当时没有任何一个大臣出来为朱祁镇辩解。
而是直到卢忠装疯,才有大臣站出来辩解,说卢忠就是一个疯子,说的话不可信。说明了朱祁镇复辟一事,并非空穴来风。
“学士商辂与司礼监太监王诚言:卢忠狂言不可信,坏大体,伤至性,所关不小。事得寝。”——《明史纪事本末》
卢忠为什么要装疯呢?因为随着王尧、阮浪的死,他的升官发财梦已经烟消云散。
背叛王尧此举非但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还有可能到头来会遭到清算。要知道,他要动的人,可是朱祁镇。
金刀案发生的时间是在景泰三年,而朱祁镇的儿子朱见深也是在景泰三年被废为“沂王”,这件事情的政治含义相当深厚。
朱见深的被废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帝系将会从朱祁镇这一脉转变成朱祁钰那一脉;
第二个问题、小人将会再也无所顾忌,因为太子已经是朱祁钰的儿子朱见济。
有的人或许好奇,朱祁钰为什么在景泰三年才废掉朱见深呢?在此之前不行吗?的确不行。因为他与孙太后以及群臣有过约定,那就是不能够废掉朱见深。
况且,他与朱见深是叔侄关系。要是没有充足的准备,一定不敢动朱见深。
他这个充足的准备说来也可笑,就是贿赂群臣,真是骇人听闻。
朱祁镇要是不复辟的话,帝系转移不说,就连他自己都有生命危险。因此,只能硬着头皮上,幸亏王尧、阮浪都没有将他出卖。
王尧、阮浪两个太监能够影响的到大局?要知道,太监的活动范围是皇宫之内,不但可以接触到后宫,也可以接触到群臣。
卢忠原本以为装疯就能够避祸,但是却不成想,就算他已经是个疯子,朱祁镇照样将他列入清单范围。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被凌迟处死,而是仅仅被斩首示众。对于他而言,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