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杨坚被皇后独孤伽罗钳制得死死的,可天性风流的皇帝生物,总会趁着老虎打盹的时候觅食。
一天傍晚,孤独皇后偶染风寒,杨坚惬意地走在空阔的后宫,遇见一位从未见过的美丽宫女。此女站在梅花丛里,背面立着,乌黑的云发披覆在晶莹的颈项。她盈盈地回过娇躯,顿时让杨坚瞬间神魂颠倒。
只见此女,亭如出水莲花,袅袅似当风杨柳,明眸以秋水为神,瘦躯若梨枝用骨。
女子见隋主痴立,盈盈一笑,走近前来,垂柳般拜倒在地,而后起身侍立一旁。
早有侍人悄声低语:“皇上,此女乃前朝太师尉迟之孙女,因罪入宫为婢,请皇帝品鉴。”杨坚恍然,原来她是尉迟迥的孙女。
尉迟迥,年少美姿,在后周朝与杨坚齐名,同为柱国,果敢勇毅。杨坚篡位后,尉迟迥骂他是国贼,起兵反抗,后被杨坚部下打败后自杀,其家族亦因此覆灭,余下女性皆充入宫廷。
这个叫尉迟贞的女子,正是尉迟迥的孙女,芳华二九,婀娜多姿。久处皇后压迫之下的杨坚,此时已忘乎所以,郎情妾意,把尉迟贞带去别院,行了周公之礼。
第二日,惺忪睡梦中,杨坚被尉迟贞早起的声音吵醒,不耐烦问道:“卿何以如此急乎?不耐与吾多憩乎?”尉迟女子则道:“恐娘娘知焉。”
杨坚马上惊醒,忙披衣而起,道:“今日方知为天子的快活!但只怕皇后得知,怎生处理为好?”
尉迟贞眸光涟涟,杨坚终是不忍,陪她温存片刻,匆匆上朝而去。
独孤伽罗虽然卧病在床,但宫中早已布满她的眼线,很快,尉迟贞和杨坚的风流事就暴露了。当初新婚之时,独孤伽罗就曾逼迫杨坚发誓:“今生不负伽罗!”
所以,哪怕杨坚做了大隋朝的皇帝多年,依旧不敢越雷池半步。
独孤伽罗气得站不住脚,抱病下床,率领八个手持棍棒的宫女,来找尉迟贞。尉迟贞见皇后亲来,顿知好事败露,花容失色,忙双膝跪倒请罪。
独孤皇后冷笑:“好一个美人儿,怪不得圣上心爱,你是圣上的爱人,怎的对我下起跪来?真是要折死我了!”接着厉声喝道:“你们还不动手!”
众宫女听了,一齐下手。可怜一个千娇万媚的尉迟贞,在地上乱滚了一阵,不到片刻时光,一缕香魂,已脱离了躯壳。
可堪岁月能回首?但恨荣华是一痴。
杨坚上朝时一直忐忑不安,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独孤皇后,打听风声。
待他重重退朝回宫,但见独孤伽罗怒颜高坐、煞气满面,而一旁宫女正在清洗地面血迹,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想起与昨夜尉迟氏的柔情蜜意,一夕间竟阴阳相隔,杨坚顿时心如刀割,大步走进马厩,骑马扬长而去,离家出走。
独孤伽罗本以为杨坚会来认错,却不料帝国的皇帝竟然负气出走,心中也是有气。可等了半日不见宫人回报杨坚的行踪,便知道闯了大祸,连忙把老臣高熲、本家杨素喊来商议。
杨坚登基后,并没有忘记独孤伽罗,与她共治天下,史称“二圣”。此“二圣”非李治武则天可比,两人共同商议、共同决策,得到满朝文武大臣认可的。
杨坚这一出走,一旦当天找不回来,次日上朝,满朝文武大臣必然炸开锅。
自古帝家无私事。高熲和杨素是彼时杨坚最信任的大臣,连忙带着几个宫人骑马追赶。
终于,两人在御花园后面的山谷找到皇帝,只见杨坚弃马而走,踉跄狂呼:“朕贵为天子,反不得自由,连一无辜弱女也保护不了,要天下又有何为?”
高熲连忙拦住他,谏道:“圣上得天下不易,守成更难,焉能因一女子而轻天下乎!”
在高熲和杨素的连连劝说下,杨坚这才平静下来,直到四野合暮,这才上了辇驾返回。
独孤伽罗也深知自己所为大有不妥,送走高熲二人后一直守在宫门,待见丈夫回来,跪前垂泪请罪:“贱妾因一时愚忿触怒了圣上,自知罪该万死。深愿圣上垂察,贱妾及笄来归,数十年夫妇,从未与圣上相违。今因宫人得罪了圣上,还望宽恕。”
独孤皇后有自己的尊严,尽管请罪,仍坚持让杨坚遵守当初的誓言。
美人已逝,日子可以不过,但天下还不能丢。
到了如此地步,杨坚也无何奈何,道:“朕非喜新厌旧。只是卿何以残忍至此,遽将尉迟贞赐死。需知昨夕的事,实为朕去迫她,不是她来惑朕。卿怎能罪及无辜?如今事已至此,说也无益,不必多说了!”
两人这才言归于好,并辇入宫。
此后,独孤皇后渐渐收敛“妒妇”行为,有时也任凭杨坚与宫人沾染,也只装作不知。不过,她却依旧经常敲打杨坚,不许他与宫女诞下后代,这是她的底线。
一般认为,女人的防御心态远比其攻击性心状要强。然而,一旦她们掌握了权力,具有发泄内心怨恨能力的时候,她们的攻击性就表现得异常明显,其残忍程度也较高。
比如历史上著名的吕后,在刘邦生前表现得雍容大度。但刘邦死后,她的“妒妇”本质马上显露,对戚美人痛下杀手,其残忍程度超过了所有人的认知。
又如唐朝桂阳县令阮嵩的妻子阎氏,只因丈夫阮嵩宴宾召女奴唱歌助兴,“阎氏披头散发,光脚赤臂,拔刀至席”,吓得宾客和女奴狼狈而逃,阮嵩也吓得伏在床下不敢出来。
再如唐德宗时杭州刺史房孺复,“娶台州刺史崔昭女,崔妒悍甚,一夕杖杀孺复侍儿二人,埋之雪中”。
在封建社会,女人的占有欲望远低于男性,但当嫉妒心上来的时候,更容易摧毁理智,最终伤害的只能是别的女人,而并未摧毁封建的夫权制度。
独孤伽罗毕竟是和杨坚共治天下的“隐形”皇帝,政治生物的理智性让她醒悟,但她也不能放弃女权的尊严。否则,无止境的妥协会让她快速失去政治地位。
唐朝房玄龄的夫人至妒,太宗想赐房玄龄两个美人,房玄龄屡次推辞,就是因为其夫人擅妒,并留下“吃醋”的佳话。卢夫人出身范阳卢氏,是唐初著名的四大贵族门阀,连李世民在和四大门阀的斗争中都屡次居于下风,更何况房玄龄?
由此可见,无论男女,只要有一方在财力、权力或性情上处于被支配地位,就很难取得家庭地位的平衡。在当今社会,也同样适用这个道理。
古人一直主张家庭的组成应该“门当户对”,大部分是出于家庭和睦的考虑,吸取历史教训,防止夫妻二人因出身的不对等而给未来的家庭带来矛盾。
不过,在此基础上还有一个“男耕女织”的分工。这种分工的目的是出于“家庭经营”的考虑,而并非必须男的主外女的主内,或者反过来。
像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家庭分工”就很明确。
杨坚自幼从军打仗,经验丰富,主要负责军政大事;独孤伽罗善经营,则负责内廷、后宫和财政管理。独孤伽罗自幼饱读诗书,杨坚则读书少,在文治方面则以独孤伽罗为主。正是这种明确的“家庭分工”,才让“二圣”并立这一不可思议的政治生态得以延续和保持。
独孤皇后去世后,杨坚已过了花甲之年。也许是被皇后压制得太久,也许是出于“弥补”的渴望,杨坚终于放飞了自我,短短几年内就耗尽了生命。
也许,这是独孤伽罗始料未及的吧!
#墨池文化读书会#
#历史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