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18年初,历史上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原本称兄道弟的李密、李渊两大势力,竟然在东都洛阳城下提前兵戎相见了。
原来,李密大败王世充后,对东都洛阳形成了压倒性的态势。
此时刚入主关中的李渊,就派两个儿子李建成、李世民率领大军“救援”东都洛阳。
(218年1月)唐王以世子建成为左元帅,秦公世民为右元帅,督诸军十余万人救东都。——《资治通鉴》
这次声势浩大的出兵行动显得十分诡异,奇怪在什么地方呢?
一是既然声称“救援”东都,却把隋朝的洛阳守军消灭了几千人,有这样“救援”的吗?
二是当时李渊和李密还是盟友关系,双方虽没有撕破脸皮,却也小小打了一仗。
三是唐军还没跟李密军、洛阳军分出胜负,就匆忙撤回了关中,看似做了一趟无用功。
因此,李渊“救援”洛阳的这一军事行动,在历史上显得扑朔迷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不妨看一看李渊出兵的背景。
1. 东都洛阳岌岌可危
江都通守王世充受隋炀帝的委派,率领江淮生力军讨伐李密、支援洛阳。
由于李密控制着兴洛仓和洛口仓两大仓库,洛阳粮道被切断,发生了严重的饥馑。“东都米斗三千,人饿死者什二三。”
王世充急于求战,江淮军却不是李密瓦岗军对手,第一战就惨败,损失了大将费青奴和大批军队。
王世充向留守洛阳的越王杨侗(隋炀帝孙子)诉苦说自己兵太少,杨侗还有20万大军,就分了7万东都兵给他。
王世充有了大量部队,紧急建造浮桥,渡过洛水进攻李密。王世充军队气势如虹,李密快要挡不住的时候,王世充却判断失误,鸣金收兵,引发了部队混乱。这个时候,李密又亲率敢死队横击敌军,导致王世充的大军竞相夺取浮桥逃命,掉入洛水中淹死的有1万多人。
在回军路上,不幸遭遇暴风雪,又有1万多人被冻死。剩下的也都是伤的伤、残的残。
王世充遭遇大败,怕被越王杀掉,不敢回洛阳,只带了几千人逃到河阳,后来才被越王劝说召回。
2. 李密威望达到巅峰
李密乘胜占据了洛阳东北的要塞金墉城。从历史上看,只要占据金墉,洛阳一般就保不住了。
李密大军在金庸城的征鼓之声,洛阳城里的老百姓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上至贵族、下至平民惶惶不可终日,大家都知道洛阳陷落是早晚的。
李密的军队数量也达到了巅峰,共有30多万。单雄信、李世绩、秦叔宝、程咬金、王伯当等猛将云集。
洛阳周边拱卫的城池如偃师、柏谷及河阳都向李密投降,洛阳成了一座孤城。
当时天下有影响的各大势力窦建德、孟海公、朱粲、徐圆朗都上表向李密称臣,劝李密称帝。
李密一律回复:攻下东都就举行仪式。
3.李渊已经占据关中
之前,李渊通过示弱迷惑李密,暗地里加速进军关中。通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于617年11月攻下了长安。
此时李密才如梦初醒。
不过李密也只能把东都洛阳打下来之后,才有可能再去跟李渊掰手腕,他选择依然保持良好关系。
眼看洛阳岌岌可危,李渊却坐不住了。虽然关中也才刚刚占据,但汇集天下财富的洛阳一旦失守,李密势必占据最为富饶肥沃的中原地带,有了号令群雄的资本,加上李密雄才大略,部队又是那么强大,李渊夺取天下的胜算就很小了。
这时秦公李世民也是刚击败了薛举,稳住了关中西部的局势,李渊也有功夫腾出手来向东拓展。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李渊派世子李建成为左元帅,秦公李世民为右元帅,率领10多万大军“救援”洛阳。
李建成和李世民到了洛阳城外干什么呢?
招降。
这个招降工作是很奇怪的,他们想派使者进城,但洛阳城门紧闭,不予接纳。
只好在城下喊话:我们是友军,快快开门吧!
但是城头也没有人去理睬他们。
因为对于隋朝来说,李渊起兵属于叛乱,隋炀帝还健在的情况下,洛阳守军自然不会投降李渊。
驻扎附近的李密一看,你李渊也太不厚道,竟想不劳而获“摘桃子”,就派了一支部队过去想把他们赶走,双方装模作样打了几下,然后说咱们不是友军嘛,又各自撤退。
李密当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李建成、李世民他们大打一阵。毕竟洛阳城里还有10多万大军,加上李渊派来的,来个里应外合,恐怕李密也讨不到便宜。
李世民这时才发现“摘桃子”还不成熟。他思考后跟李建成说:“关中才刚打下来,我们就悬师远征,面对两大强敌,如果逼得他们联合起来,我们恐怕讨不到好去,还不如先撤回去,继续坐山观虎斗。”
李建成立即同意。
起兵初期,李建成和李世民关系融洽,思想经常一致。
在撤退的时候,李世民判断洛阳守军会来追击,于是设下伏兵,大有斩获。
段达果将万馀人追之,遇伏而败。世民逐北,抵其城下,斩四千余级。
这充分说明,李建成、李世民的真实目的绝非“救援”洛阳,而是要夺取洛阳!
打完这一仗,李氏兄弟收缩关中,李密和王世充继续对峙。
虽然这次“救援”行动虎头蛇尾,却有着相当大的影响:
一是削弱了洛阳守军实力。对于洛阳城来说,李建成、李世民的部队不是来雪中送炭,而是趁火打劫。
二是大大延缓了李密攻势。本来李密势力滔天,早晚拿下洛阳,忽然李家两位公子带了10多万部队过来,秀了下肌肉,让李密吃冰不已,暂时退避三舍,洛阳以西成为李唐的势力范围,无形中让洛阳获得了一点喘息之机。
三是李渊的实力继续飙升。李世民决策英明,面临与李密和洛阳同时对抗的局面时,他能够果断回撤,避免了过早与东方群雄直接交手,让李密和东方势力继续厮杀。李唐在关中得以继续巩固势力,坐观天下成败。
也就是在李渊、李密为夺取洛阳绞尽脑汁的时候,江都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事件,隋炀帝被弑杀了。江都10多万护驾将士也将随着宇文化及北归,他们将经过李密的势力范围,李密又不得不跟宇文化及决一胜负,这么一来,就出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
李渊听说隋炀帝死了,立即在关中称帝,建立起一整套文武班子,进一步巩固了势力。
李密为了避免腹背受敌,不得不向隋朝末代皇帝皇泰主(越王杨侗)称臣,血拼宇文化及。
王世充原本命悬一线,这下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还从李密那里交换了粮食,暂时解决了洛阳的粮食危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从李渊出兵到隋炀帝被弑,运气最背的是李密,运气最好的是李渊,王世充得到了救命稻草。至此,曾经如日中天的李密,开始日薄西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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