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以来小编常常会看到一些人写的文章,赞美宋仁宗赵祯,说宋仁宗盛治是史学家的定论。某大学有一个教授,在讲述中华文明的一文中说宋朝不能不谈,其文颂扬宋朝,却对中华民族最强盛的朝代——周秦汉唐只字不提。
今天,又看到一篇文章,大谈宋仁宗的好,说宋仁宗盛世和汉武盛世、大唐盛世、康乾盛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人瞠目。那么真的是这样吗?
宋真宗赵恒死的时候宋仁宗赵祯只有13岁,当了名义上的皇帝。他在位42年,分前后两个阶段,前11多年是皇太后刘娥垂帘执政,后30年才是他亲政。
刘娥美丽、善良、聪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酷爱学习,手不释卷,博通古今,是个具有政治大智慧的人。赵恒晚上批阅奏章到深夜,刘娥总是陪伴在他身旁。当赵恒有不解的难题时,刘娥总能以广博的知识给予解答,处理得合情合理。赵恒多病,晚年身体不好,处理朝政和朝臣奏章的事全部交给了刘娥,她成了实际上的宋朝最高统治者。《宋史》记载,刘娥“性警悟,晓书史,闻朝廷事,能记其本末。”皇后刘娥,以她的聪颖和女人的细腻,把朝政和所有的奏章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使大宋按部就班,很正常地运行。
宋真宗赵恒死的时候遗诏:“尊后为皇太后,军国重事,权取处分”,把最高权力全部交给了刘娥。刘娥执掌了大宋十一年皇权。她以宽容的态度,处理了儒家思想深厚、反对她参政的寇准等人以及把持朝政对抗她执政的丁谓集团。丁谓当宰相多年,许多人巴结他。查抄丁谓家时,抄出了不少大臣给丁谓写的书信,里面难免有谄媚巴结之事,大臣们很害怕,人心惶惶,朝局震荡。皇太后刘娥下旨,谁也不准看,全部焚烧,安抚了朝臣的心,稳定了朝局。史书评说刘娥“有武后之才,无武后之恶”。
封建王朝,不经科举考试,以祖父辈官位荫庇后代子孙当官的荫官制度,在宋代尤为严重。特别是宋真宗时期,门荫泛滥,名堂很多,一人入仕,子孙、亲戚都可以当官。功臣死时竟然可以荫二十多个人当官。每年通过门荫当官的有500多人,超过科举取士的人数。门荫制度保护贵族利益,当官的人大都是吃喝嫖赌无真才实学的纨绔子弟,有的文不识一字,有的武不能弯弓,有才学的是个别人。他们因为亲情关系结成集团,互相吹捧提携,包庇纵容,损公肥私,祸害国家,是一大弊政。要改革、取消这种制度,牵扯到众多臣僚的个人利益,阻力相当大,难以实行。刘娥出身贫苦的底层,在东京的大街上卖艺,被赵恒看上后纳为妾,逐步做到皇后的,对门荫制度的危害心知肚明。她刚执掌朝政,朝臣的势力很大,要下大气力解决这一弊政是不可能的。
聪颖的皇太后刘娥,一天早朝,流着眼泪说,我们孤儿寡母,多亏众朝臣的鼎力相助,才有了这样安定的局面,皇恩要下移,多多封赏,让朝臣将他们的亲戚、子孙的名字都列表报上来。朝臣们很高兴,回去后,将七大姑八大姨,能沾上边的都写上了,很快就列表报了上来。从此以后,凡是吏部报上来让皇太后批准升官的人,刘娥都要看看有没有朝臣的子孙、亲戚,有的一律不批,只批准那些无任何关系有真才实学的人,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这一弊病。
刘太后太知道民间的疾苦和官员的胡作非为了,执政期间做了不少拨乱反正减轻人民疾苦的好事。
宋真宗赵恒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契丹辽国以二十万大军入侵宋朝,在宰相寇准的极力劝说下赵恒御驾亲征,亲自击鼓督战,极大地激励了宋朝的将士,打败了辽国的侵略,和辽国签订了檀渊之盟,相约:辽宋为兄弟之国,宋朝每年送给辽国银10万两、绢20万匹;宋、辽两国以白沟河为边界。打了胜仗,签了一个屈辱的合约,可赵恒还美的不得了,认为自己功德无量,就想和秦皇汉武一样搞泰山封禅。
但是,封禅必须天降祥瑞。没有祥瑞,宋真宗赵恒就编造祥瑞,说他做了个梦,神降天书,还伪造了个假天书挂在皇宫一角。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朝臣和各地的官员都编造祥瑞,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天书运动”。每当编造的天书出现,当地官府就要给降天书的神仙盖庙宇,塑金身。全国进入疯狂的“天书运动”时代,搞了十年,搜刮民财,摊派徭役,劳民伤财,有的地方还逼死了人命,老百姓苦不堪言,激起了多处民变。宋真宗赵恒一死,刘娥果断下旨,将所有进献的“天书”和赵恒一起埋葬,严禁各地再搞“天书运动”,建造庙宇,违者从严处罚,结束了这一祸国害民的愚蠢行为,朝野上下无不拍手叫好。
中国几千年的农业社会都实行的是重农抑商政策,只有宋朝较多地学习管仲在齐国推行的商品经济,商业活动比较发达。那时候的商品交换货币用的是金银铜钱,沉重而不方便。在刘娥的支持下,宋朝廷推行“交子”,在世界历史上第一个实行了纸币交易,大大便利了商品交换,推进了商业经营,增加了国家的税收。
《宋史》总结刘娥的政绩说,“太后临朝十余年,天下晏然。”著名史学家司马光评价刘娥功绩称,“章献明肃皇太后保护圣躬,纲纪四方,进贤退奸,镇抚中外,于赵氏实有大功。”胡适评价说,“章献刘后乃是宋史上一个很有才干的妇人。”
这一时期宋朝政治清明,国家安静,虽是宋仁宗年号,但实际是皇太后刘娥执政,这个历史功绩应该归功于皇太后刘娥。
刘娥死,宋仁宗赵祯亲政,达30余年。宋朝,以儒治国,新儒学——理学的盛行使孔子的“礼、仁”思想、孟子的“仁政”说深入士大夫的骨髓。赵祯从小受儒学教育,温良恭俭让已经成为他的本性。他脾性很好,郭皇后抓破了他的脖子也不治罪。宋朝和士大夫共管天下,对士大夫很宽容。他做出的决定,大臣们抗争,不同意就不能执行。包公抗争,唾沫星子溅到他的脸上也不发怒,擦擦继续听。
当时,四川有个读书人,献诗给成都太守,主张“把断剑门烧栈阁,成都别是一乾坤”。成都太守认为这是明目张胆地煽动造反,把他绑缚送京城。按照历朝历代的法律,这是明显的叛逆罪,杀头是没说的。赵祯没有像清朝那样大兴文字狱,杀头并株连三族或五族,说:“这是老秀才急于要做官,写一首诗泄泄愤,怎能治罪呢?不如给他个官”,授于这个秀才为司户参军。他平时节俭,不扩大狩猎玩耍的园林,不增加后宫的美女等。
宋仁宗还一个很有趣的特点是他耳根子软,从善如流,从恶也如流,怎么体现这一点呢?比如在后宫戏之中,他或许是历史上最听得进去皇后、嫔妃和公主话的人了。曹皇后的话他有时不耐烦,但很少打断。宠妃张美人爱好撒娇进谗言,他贪于美色,也洗耳恭听。更不用说自己的宝贝女儿徽柔公主,他小心呵护,生怕女儿受半点伤害。有趣的是在历史上,仁宗一死,福康公主便迅速遭遇冷落,最终郁郁而终,年仅33岁。宋仁宗耳根子软也体现在后来的庆历新政上。
宋对官员实行高俸制,官员的工资很高。宋朝宰相、枢密使一级的高官,每月俸钱三百贯,一贯等于一两白银。春、冬服各绫二十匹、绢三十匹、绵百两,禄粟月一百石;地方州县官员,大县(万户以上)县令每月二十贯,小县县令每月十二贯,禄粟月五至三石。正俸之外,还有各种补贴,如茶、酒、厨料、薪、蒿、炭、盐诸物、喂马的草料及随身差役的衣粮、伙食费等均由政府埋单,数量相当可观。各级官员除工资以外都有很多补贴和特权。有文章说宋代一两银子等于现在924元—1848元,按这个数字换算成人民币,工资高的怕人。
宋真宗、仁宗都不拟土地兼并,任由官僚士大夫掠夺土地,朝廷的大官大都家里有土地千顷之多。他们家财万贯,又拿着高工资,享受着特权,锦衣玉食,纳妾、嫖娼、狎妓,成为风尚,在上恬不知耻,在下荒嬉无度。如:北宋著名诗人张先80岁纳18岁小妾,苏轼40岁纳14岁王朝云为妾,他五十步笑百步,作诗嘲讽张先“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苏轼前去道贺,又赋诗一首调侃: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历朝历代士人都不当差不纳粮,读书人绝大多数都是富家子弟,他们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纳妾招妓嫖娼,游山玩水,相互唱和,写诗填词,讨论着用词用典的正确与否,自由自在,出了不少的文化名人。唐宋八大家柳宗元、韩愈、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其中宋朝就有六位。
官僚士大夫生活在这样宽松、舒服、天高任鸟飞、水深任鱼跃的时代,花天酒地,弦歌鼓舞,穷奢极欲,怎能不说宋仁宗赵祯好,怎能不赞美宋仁宗时期是“盛治”?他们是文化人,掌握着文化宣传工具,当朝和后世的一些士人不遗余力地美化着宋仁宗时代。
在宋仁宗时代,老百姓怎么样呢?是不是一些学者说的让老百姓休养生息,生活过的很好呢?大量的土地兼并,使“势官富姓占田无限,兼并冒伪习以为俗,重禁莫能止焉”“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卓锥之地,有力者无田可种,有田者无力可耕”。富人的田地多的满眼望不到边,穷人无立锥之地,产生了大量的流民,女子为了活命,十几岁就卖身为奴,成为富人的小妾、丫环、使女,沦为明妓暗娼,男子成为兵的主要来源。
宋朝的文人,大都是只谈诗词书画,不关心国家的兴衰。宋神宗曾批评说,不建功立业,只谈文章终是无用。总算是有个忧国忧民的明白人范仲淹看到了宋仁宗时期的内忧外患,积贫积弱,提出“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的十项改革措施。这十个方面相对应的就是宋仁宗朝的十大弊病,说到了点子上,受到了一些明智的朝臣的肯定,欧阳修就曾上书指出“因循不改,弊坏日甚”。
本来,宋仁宗也意识到国内社会矛盾突出,朝廷改革势在必行,所以当范仲淹向仁宗上《答手诏条陈十事疏》,提出“明黜陟、抑侥幸……”等10项改革主张时,仁宗欣然接受。
庆历三年(1043年),仁宗采纳了改革派的大部分意见,施行新政。他升任范仲淹为参知政事,鼓励他考核官员政绩,以其政绩好坏分别升降。同时命令中书、枢密院同选诸路转运使和提点刑狱。又改良荫补法,规定除长子外,其余子孙须年满15岁、弟侄年满20岁才得恩荫,而恩荫出身必须经过一定的考试,才得补官。庆历四年(1044年),仁宗又允许改革派更更定科举法,改良科举考试内容,使其更注重实务。另外,庆历新政还颁布了减徭役、废并县、减役人等诏令。
可改革不是请客吃饭,必然会触动既得利益者集团的利益,范仲淹裁撤庸官、改恩荫、更新科举考试,不仅仅动了皇亲国戚的蛋糕,也伤害了天下读书人的利益。试想一下,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君子,也没有那么多小人,大部分人谋个一官半职,只图完成任务、安稳了事,但这时候,突然有人因为你不作为裁撤你,你会不会怨恨他?因此,改革看上去很美,却因为得罪太多人而受阻,当源源不断的人给宋仁宗告状,仁宗很快动摇了。
仁宗暂停改革的决定性原因不只是勋贵和士族们的告状,还有朋党问题,这是历来君主的大忌。但坏就坏在急性子的欧阳修公开写《朋党论》,说“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又鼓励皇帝“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欧阳修写这篇文章,本来是为了反驳政敌泼的脏水的,结果自己公开承认朋党,把他和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形容为“君子之朋”,宋仁宗读后甚为恼火,从此疏远了改革派。
明末清初的思想家王夫之就评论宋仁宗说:“无定志”,“计此三十年间,人才之黜陟,国政之兴革,一彼一此,不能以终岁。吏无适守,民无适从,天下之若惊若骛、延颈举趾、不一其情者,不知其何似,而大概可思矣。……夫天子之无定志也,既若此矣。”宋仁宗是个没有主见、东倒吃羊头西倒吃猪头的主,屈从于反对派的压力,新政实行了一年多就失败了,范仲淹等主张变革的人被赶出了朝廷。
后来,王安石在《上仁宗皇帝万言书》中,直陈北宋王朝面临的严峻局面:“天下的财力一天比一天困难穷乏,社会风俗一天比一天衰落败坏,四方有志之士经常忧惧天下不能长治久安”。他总结历史经验,系统地提出了一些变法主张,宋仁宗没有采纳。
那么在历史上,仁宗朝到底有没有改革的必要呢?当时保守派稳固的原因是什么?笔者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保守派的一个立论:祖宗之法固然有问题,但你怎么确定改革了就更好,而不是更坏了呢?
在史书上,仁宗朝被描绘为一个承平之世,众多官僚过上舒坦日子,并无改革的决心。这是北宋经济最繁荣的年代,也是中国古代士大夫与君主共治天下的黄金时期。
这一时期诞生了苏轼、欧阳修、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韩琦等名臣,指南针、火药和印刷术也取得长足进步,论文治、论经济,甚至论对外贸易的包容,仁宗朝都给予了读书人无限希望。
可是,改革派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宋仁宗时期,北宋非但没有在国力上更进一步,反而在对西夏战争中屡屡失败,同时,国内的“三冗”问题积重难返,才有了日后神宗朝的王安石变法。仁宗朝被文人称为盛世,但这盛世更像是一团彩色泡沫。
北宋仁宗景祐五年(1038年),党项政权首领李元昊脱宋自立,西北狼烟四起,延州等地陷入西夏猛攻的阴影中。当汴京城内闹市喧嚣,西北军将们浴血奋战,却仍难挡北宋军队的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辽国趁宋之危,在边界陈兵,准备打宋朝,敲诈勒索,要宋朝每年再增加进贡银10万两,宋朝乖乖地给了。外界的虎狼如此欺负,宋王朝如此软弱,人民起义屡有发生,大文豪苏轼却赞美宋仁宗说:“宋兴七十余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祐极矣。” 天圣、景祐都是宋仁宗年号。
值得一提的是,西夏原来是宋朝的附属国,北宋与西夏打了三年仗,发生了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等三次大规模战役,都以宋军失败而告终。西夏想两路出兵进行偷袭,夺取关中,宋朝原州(今宁夏固原)知州景泰顽强阻击,使西夏全军覆灭,西夏直捣关中的美梦破灭。战争使西夏财政枯竭,内部矛盾重重,西夏求和。宋夏和谈的结果是,西夏向宋称臣并取消帝号,宋朝每年赐给西夏银5万两,绢13万匹,茶2万斤;另外,每年还要在各种节日赐给西夏银2.2万两,绢2.3万匹,茶1万斤。
这个和谈结果与宋真宗赵恒檀渊之盟的结果差不多,都是打了胜仗赔银纳贡,在古今中外的战争史上大概都是绝无仅有的。就是这样屈辱的合约,毫无“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豪气的行为,却被一些学者啧啧赞美,说什么花这点钱不算啥,比战争的费用少,值,这真是崽卖爹田不心疼呀!而庆历和议的背后,是宋朝再一次用金钱换和平、弥补孱弱军队力量的无奈。
而在帝国另一边,大大小小的兵变正在发生,给北宋的清平盛世制造麻烦。时任谏官的欧阳修担忧:“一年多如一年,一伙强如一伙。”说的正是仁宗时期频频发生的军人起义和盗贼事件。当时,王伦起义、邵兴起义、王则起义都是兵变,规模只有数千人,这说明北宋农民并没有走投无路到造反的地步,北宋的社会统治依然稳定,但持续发生的小规模兵变,仍旧在为帝国的盛世敲响警钟。
仁宗盛世后不到六十年,北宋遭遇金兵洗劫,走上了覆灭的道路。后人时常哀悼汴京的失守,惋惜一代名将岳飞怒发冲冠凭栏处,却只能冤死国中无渡河,北宋的早早消亡有偶然因素,也有必然的成分,这个政权的危机早在仁宗朝,或者说在北宋开国之初就已经种下。北宋通过“重文轻武”缔造了它的辉煌,也因为“重文轻武”,达到了政治上的一个天花板。
当初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他之所以定下“重文轻武”的调子,要求后世子孙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有鉴于五代十国分崩离析的历史。早在安史之乱后,天下就陷入了漫长的藩镇割据局面,唐帝国虽保持了名义上的统治,但在地方,尤其是河朔三镇、西北、云南这样的地方,实权军人掌握的话语权极大,范阳、成德、魏博三镇,几成国中之国。军人动乱百余年,给了同样是军队出身的赵匡胤血淋淋的历史教训,他忌惮又一次陈桥兵变,夺走来之不易的成功,因此严格限制军人权力,通过扩大科举制、优待士大夫来形成共同的利益集团,维护社会稳定。
赵匡胤并不像朱元璋一样是通过大量动员农民起家的,也不像唐高祖、唐太宗,有关陇贵族背书,他选择的路线是与豪强士族达成政治同盟,通过宽松政治来消弭五代十国的政治动荡,在当时来说,这是一个情有可原的政治决策。
另一方面,北宋没能拿下幽云十六州,又失去打开河西走廊的河套地区,导致北方防御屏障和产马地的双重缺失,严重掣肘了帝国后期的发展。冷兵器时期,骑兵和地形尤为关键。东汉刘秀靠幽州骑兵一扫中原,李唐皇室凭借关中地势经略天下,河北、关中地区居高临下,对中原地区有先天的战略优势,而北宋数次北伐失败,幽云十六州旁落,只能无奈退守,用一次次金钱输出换取边境安宁。
不过,这一点不能全怪北宋。因为幽云十六州所在的河北地区早在唐中后期就对中央缺乏归属感,在一代代节度使的统治下,那里的民众早就习惯了境内自治,辽国和宋国,对他们来说其实没有太大区别。而在党项一族统治的河西走廊地区,汉人政权的渗透也比较有限,安史之乱后,汉人统治者对那里采用的更像是一种羁縻政治,以夷制夷,因其俗以为治,这才有了西夏政权的做大。
缺少河北防御重地、丢失河西产马地,这两件事犹如北宋的阿喀琉斯之踵,制约了国家的发展。直到宋仁宗朝,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因为宋夏之战而加剧。矛盾的是,北宋军事不济,却在边境和首都囤积了一百多万士兵,他们中不乏滥竽充数之徒,论即战力还不如北方游牧民族的十几万精锐骑兵。仁宗时期对阵西夏的三次失利,就可见北宋军事之弱。
在和平年代,这上百万人的军饷又成了一大问题,他们没有仗打,又需要巨额供给,一旦欠饷,军队哗变、军人流散又容易演变成社会危机,所以仁宗朝的一大问题,就是如何解决尾大不掉的巨额军队开支。当时的少壮派官僚韩琦、欧阳修等人,都对冗兵问题提起建议,但没有得到有效解决。
中古时期,王朝解决军饷的一个思路是府兵制,简要来说就是兵农合一,由国家分配土地。士兵不打仗时种地、屯田,自给自足,但府兵制早在隋朝时就开始败坏,唐初一度重拾,但逐渐被募兵制所取代。
府兵制虽然可以缓解军队财政问题,可它的问题是:首先,它需要国家有足够多的荒地分配给军人,如果国家土地兼并严重,这一点就无法满足;其次,它不适合远征作战,隋朝和唐初远征高丽的失败,都暴露了府兵制在远征战斗力上的不足。
北宋开国时之所以不借鉴府兵制,而是采用常备军,有两个主要原因:
第一,宋太祖赵匡胤妥协于豪强士族,没有进行大规模的重新土地分配,而是默许了土地兼并。北宋“重文轻武”、国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一把双刃剑,它固然保证了政局稳定、风气清明,但也让豪强士族的利益共同体固若金汤,而有损他们利益的土地改革和军事改革都止步不前,无法重新分配土地,国中荒地有限(北宋国土本就不及唐初),府兵制也就无从谈起。
第二,北宋是汉人政权,延续五代十国时的后周政权制度,没有府兵制的传统。中古时期府兵制兴起,是得益于鲜卑等少数民族汉化,这些民族平时就是游牧和农战结合,平时不打仗了就放牧打渔,战事一起,他们就骑上马背,风风火火奔赴战场。但王朝大一统后,游牧民族入关,游牧习性荒废,府兵制也就变得不合时宜了。
为了维护社会稳定,防止流民生事,宋朝实行了广纳流民的募兵制,每当国内有灾荒时,朝廷就派人把流民聚集起来,让他们参军,避免他们因为走投无路而造反。宋太祖赵匡胤说:“吾家之事,唯养兵可为百代之利,盖凶年饥岁,有叛民而无叛兵,不幸乐岁变生,有叛兵而无叛民。”这看起来是一项仁政,却给后来的北宋财政留下了老大难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宋的军队人数与日俱增。学者赵继颜在《北宋仁宗时期的农民起义》里统计:“北宋建国之初的开宝年间(968—975),其兵员总数为三十七万八千人,其中禁军只有十九万三千人。”可是到了仁宗庆历年间(1041—1048),兵员数量“增至一百二十五万九千人,其中禁军占到八十二万六千人”。当时,北宋的总户数不过一千零七十多万,总人口在五千到六千万人,除去老幼妇孺,男性青壮在一千万人到两千万之间,由此可见北宋士兵在男性劳动力要所占比重之大。
北宋军事的薄弱表面上是由于军队素养不足、冗兵冗员严重,但深入来说是源于国家的军事动员能力不足,民众没有强烈的为国征战、杀敌报国的意愿,许多人加入军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浑浑度日。
回顾历史,一个国家拥有强盛的军队,往往都与参军能获得真切利益有关,比如战国时期秦国的军功爵制、唐初统治者对军人的大加封赏。但北宋鉴于五代十国军人乱政,统治者就对军人十分忌惮,于是才有了重文轻武的不成文规定。
到了仁宗朝,军人的地位远逊于士大夫,当时最有影响力的军官狄青,和吕夷简、范仲淹、韩琦等士大夫相比也不过次要角色,狄青的前程,最终敌不过皇帝的猜忌和言官们的几道弹劾奏疏。为了防止军人弄权,北宋统治者频频调动军官的职务,避免一人在地方掌权太久,形成地方军事集团。这些策略都有利有弊,我们看到北宋很少有军人乱政,但也经常出现“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情况,一支军队的实战能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北宋的军事制度体现出过犹不及的情况。决策者们防止武将弄权、军阀割据,在王朝开国时效果立竿见影,但到了要加强军事的时候,北宋一昧延续祖制反而放大了它的软肋,导致党项一族在河西做大,辽国、大理、吐蕃也经常骚扰北宋边境。当士大夫们安坐京城高谈阔论,汴梁、杭州日日夜夜不乏诗词唱和,北宋懂军事的将领却只能暗自消愁,而北方幽云十六州、西北河套重地,依然被他国牢牢掌握。古代王朝,无论内部文治如何清明,如果没有稳健的军事做支撑,终究是黄粱美梦不能长久。
另外还有学者说在中国历史上,宋朝是最富有的,错!只看表面不看实质,宋朝重视商品经济和海外贸易,财政收入高不假,有文章说宋朝财政收入是开元盛世时期的7倍。可宋朝冗兵、冗官、冗费开支浩大,王安石变法以前收不敷出,每年亏欠1750万两白银,国库空空如也。开元盛世,国库里钱多的穿铜钱的麻绳都腐烂了。那时候米13文1斗,谷子5文钱1斗。宋仁宗时期,王安石在鄞县当官,米1500文1斗,饥荒年几千文1斗。按购买力计算,宋仁宗时期的钱的购买力达不到开元盛世的百分之一,到底谁最富,一目了然。
为了解决财政亏空的问题,宋朝廷拼命进行搜刮,其税收是历朝历代最多的。宋王朝将五代十国时期设立的各式各样的税目全盘继承了下来,还新增了繁多的名目。纳税户除按规定的数量纳税外,还有"支移"和"折变"等负担。在夏秋两税之外,还有丁口赋、各种杂变之税、徭役和差役。
大儒朱熹都感叹地说“古者刻剥之法,本朝具备”,“民之生于是时者,不知何以为生也!”农民大量逃亡,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农民起义不断爆发,"一年多如一年, 一伙强如一伙"。 甚至京畿开封府所属各县,也有盗寇出没。嘉佑四年四月,刑部官僚上报说,由于民贫乏食,一年当中曾发生"劫盗"970多起。宋仁宗时期,见于文献记载的起义就有三四十起。一些官员已经感到危机的严重,大臣富弼就曾说: "自此以往,只忧转炽,若不早为提备,事未可知!"
众所周知,衡量一个盛世的标准是:对内经济繁荣、科技发达、思想活跃、文化昌盛,对外军事强大、贸易繁荣、影响力大。也就是说,国家安全是很重要的一个考量。
然而,宋朝重文轻武,重内轻外,强干弱枝,虽然内部威胁被消除殆尽,但是外部威胁始终存在,并且这种威胁使得这个朝代只能偏安,而不能实现大一统。所以从这一方面来分析,它算不上是盛世。
纵观赵祯的一生真是乏善可陈,宋仁宗赵顼亲政30余年,没有任何可称道的建树。他虽造德精微,宅心仁厚,却无治国之才能。他的“仁”是对官僚士大夫的仁,是对统治阶级、权贵阶层的仁。在他亲政时期,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这就是一些学者、教授极力鼓吹的宋仁宗“盛世”。
宋仁宗赵祯唯一被传颂的无非是一万肉羹和皇后织布的故事。其实事实上,皇帝去世时举国哀痛很平常,历代帝王死去也是举国带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