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五十年代,山西省的文物部门组织对省内文物古迹遗址进行清点,其中包括了运城安邑景云宫遗址。景云宫本来是唐朝贞观八年修建的道光,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在明朝嘉靖年间和清朝乾隆年间经历了两次大规模的修缮,但在民国期间被付之一炬,只留下残垣断壁。文物工作者本来对此并没有抱太多希望,没想到却在勘探时,挖到了深埋地下的一尊石像。
这尊石像高大古朴,精美绝伦,它通高256.5厘米,由石像、底座和基座三部分组成。石像的材质是白石,人物刻画十分细腻,头戴莲花冠,蓄留长髯,双目细长,慈眉善目之间却又不怒自威。他身穿宽大而得体的道袍,右手持扇和拂尘,左手放在案几之上,流露出说不尽的神仙风味,十分潇洒。
基座分为四层,最上面的一层雕刻有莲花、忍冬和仙鹤等道教传统图案,其余三层都是素面。尽管棱角已经光滑,甚至主体基座还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但岁月的侵蚀却让它显得更为古朴凝重。
石像的底座上刻有非常重要的铭文和图案,是这尊雕像来由的直接证据。它的左右两面已经部分损毁,但还能看到13幅弟子道士像以及八十名供养人名单。在底座的正面,刻有天尊像铭并序共22行。从铭文中,我们得知这尊石像自铭为“常阳天尊”,落款时间是“大唐开元七年”。
开元即唐玄宗的年号,也就是说,这尊石像是开元盛世时期制造的。那个时代不仅是大唐的荣耀,更是整个中国封建王朝的巅峰时期,国力强盛,四夷臣服,文化繁荣。所有的唐人,真的希望这个年号能够永远延续下去。这也难怪石像能如此工艺精美,气度不凡,展现出盛世特有的丰腴自信。
根据文物定名的规则,这尊石像被称为常阳天尊石像。然而,常阳天尊到底是谁?在现行的道教典籍中并没有这个名号。专家们只能再回到铭文内容研究,其中有几句非常重要:
观主赵思礼以弘道初载,置观伊始,挺列黄冠之首,翘居紫府之元。既而揆壤开坛,垒土立壁,爰有勤于庶务,未遑情与尊像。观主乃言曰:圣容不作,人曷归依。
根据这几句铭文的记载,专家分析这尊石像实际上是道教的始祖太上老君,也就是老子李耳。然而,既然是太上老君,顶多用他另一个尊号“玄元傲帝”,怎么会叫“常阳天尊”呢?
首先,“常阳”二字在古代使用得就并不多,只有三个意思。一是出自《山海经》,是山名;二是地名,是舜隐居之地,尧在常阳找到舜后,传位于他。无论是山名还是地名,对于道教徒称呼自己的开宗立派的祖师都显得太不大气了。所以,“常阳”应该是与道教理念息息相关的。
道教认为,常为永恒的意思,阳则是天之气,常阳即能掌控天地永恒。极有可能当时当地的道教徒,包括当时景阳观的观主赵思礼在内,都这么称呼太上老君。只不过,唐朝时盛行道教,李唐王朝又与太上老君同姓,将其推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全天下给太上老君上了太多的尊号,所以景阳观的说法只在当地流传,影响并不深远。
那么天尊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个本是佛教的说法,怎么又安在太上老君的身上了。其实,这个更容易解释一些。佛教自东汉时在中国传播以后,急速发展,信徒越来越多,影响力甚至超过了中国本土的道教。为了与佛教抢地盘,争夺信众。所以,道教也吸纳了许多佛家的成分,“天尊”这个称号,就是道教模仿佛教而假借的,比如元始天尊也是来源于此。
这尊石像代表着盛唐石刻艺术水平,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唐朝的石刻很少,这也让它身价倍增,迅速被送到山西博物院的纯阳宫保存。因为太过珍贵,又容易碰坏,所以它在2002年被国家文物局列为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