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历史的女人——第775期)
唐高宗驾崩后,李显继位,但是李显却不是一位幸运的皇帝。原因是他有一位太过强势的老妈,当然如果单纯是强势也还好说,可事实是他这老妈不但强势,而且权利欲极强,更为要紧的事,她还有着罕见的政治才干和权谋手段。这就使得李显这皇帝不太好做,后有强势的老妈,前有强势的大臣。这是非常考验一个皇帝的政治智慧的,可遗憾的是李显显然没有康熙的政治智慧,不懂韬晦不说,连傻也不会装,做起事来近乎武断,尤其是有一件事简直是做得没脑子。而也正因此事,断送了他的第一次皇帝生涯。这事便是不顾宰相建议,一意孤行提拔老丈人,想集结力量来对抗自己的老妈武则天。结果,武则天大怒,直接把李显赶下皇帝宝座,赶出京城,远贬庐陵。
不过作为名正言顺继承的皇帝,唐中宗虽然能力不行,但是他的身份却代表着李唐皇室的正统。因为,可以说唐中宗被废后,朝野上下是一片哗然,那么在此危局时刻,武则天又是如何快速巩固手中大权的呢?
从大局势来看,武则天虽然掌控能力很强,废掉皇帝,自己抓着大权,但是在下面却是暗潮涌动,武则天本人其实是非常孤立的。比如连武则天最为重要的智囊裴炎也是反对武则天临朝称制的。这种局势的出现,一方面是因为李唐皇室代表着正统,武则天是不能代表李唐皇室的;另一方面在朝臣们看来,也只有李唐才是帝国权益的合法所有人,因此他们从内心来讲,忠于李唐帝国才是他们应该遵守的道义和规则。
如此以来,无论是从合法性上,还是从血统性上,武则天都不是李唐帝国的所有人。因此,虽然她握着李唐帝国的大权,但是却不能受到舆论上的拥戴或真心拥戴。那么武则天不知道这个情况吗?她当然知道,以武则天的政治智慧,她早已是心如明镜。既然情况如此不利,那么流血是难以避免了。
于是武则天果断采取手段,其目的当然是进一步强化手中的权力。但是强化权力的过程,无非是在群臣中找出反对者和拥戴者而已。可是这件事容易做吗?当然不容易,而且是极其难办的事。既然是非常事,那就得找非常人来做了。
在这样的背景或前提下,武则天被迫无奈效仿汉武帝,让酷吏制度重新上线。在之前有关武则天和汉武帝使用酷吏的文章中已经提及,既然能做酷吏之官,行酷吏之事的,几乎皆需要有小人本色才行。君子是做不了酷吏的,酷吏尚阴谋诡计,善玩弄不见光的手段,甚至心狠手辣,更甚是为了主子或自己的利益要违背良心去构陷于人,陷害于人,故此,能为酷吏者,最合适的人选,乃小人也。
君子有君子的好处,小人有小人的好处。君子可做良臣、贤臣,成为国家栋梁,但是小人能做的事,君子却是做不了的。而身处帝王之位的人,需要处理或面对的事,未必都是阳光下的事情,所以君子的用处是有限的。而小人的用处也是少不了的。汉武帝离不开小人酷吏,武则天同样也离不开。不过武则天重用的酷吏,其小人程度,似乎要比汉武帝更甚。
武则天重用的酷吏极其多,虽各有特点,但是有一点都是相同的,小人本色十足。比如薛怀义的干爹索元礼,作为酷吏,此人办案也很有特色,当然是酷吏特色,是狠毒的特色。史载说索元礼在办理案子的时候,只要抓住一个人,或者只要揪住一点,就能一下拉扯出上百人。也就是说,这人能把一个人的案子办成上百人的案子。意思很简单,就是把芝麻小的案子给办成西瓜大的案子,效果很震撼,武则天当然很满意。因为这样的案子,是在为她树威,也是减除不安定因素。
再比如还有一个叫王弘义的家伙,此人跟冯小宝是一路货,都是街头混混。不过冯小宝好歹还知道卖药,这王弘义则是十足的无赖地痞。此人咸鱼翻身也很有意思,说他的邻居种有瓜田,于是他向邻居要西瓜吃,但是邻居不给他。这王弘义怀恨在心,就跑到官府说邻居的瓜田有白兔。结果官府派兵搜查,把邻居的瓜田踩踏稀烂。接着他又诬告正在开展正常活动的同乡们是谋反,结果导致200余乡民被冤杀。但王弘义却因举报之功,摇身一变从无赖变成了酷吏。王弘义做了酷吏后,办案手段极其残暴,比如他曾经办理一个案子,因被告不服,他的方法是直接杀掉,然后替被告写了一份供词。如此办案,谁不害怕?而武则天之威,也因此树立。
比王弘义更幸运的是侯思止。此人从事的职业跟武大郎一样,都是卖饼子的。但这侯思止可不是武大郎,侯思止见诬告之风盛行,于是就在卖烧饼的间隙偷闲也去诬告他人。结果侯思止运气真好,竟然被武则天接见。
侯思止一看,能被武则天接见,机会难得啊,于是就趁机提出请求武则天能让他做个监察之官。武则天一听,没有生气,反而乐了,说:“想做法官,哈哈,你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做啊?”
殊不知侯思止提前已经被人指点,这个大老粗,却巧妙回答了武则天,他说:“獬豸(xiezhi)也不认识字。”
在此补充一点常识:所谓獬豸,乃是传说中的神羊,可以辨曲直是非,它用角去顶谁,谁就是理亏败诉的那个。因此,古时法官帽子都是獬豸之形,名曰獬豸冠。
当时武则天一听这侯思止如此辩解,反觉此人言之有理,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请求,给他了一个侍御史的官职。
那么这事表面看起来很意外,甚至令人不解,难道武则天是老糊涂了吗?笑话,武则天怎么可能会糊涂呢。这里面正是武则天的用心所在,或者说她的政治手段所在。这些酷吏的情况,比如出身低贱,没有文化,武则天何尝不知呢?但是这些人有两个特点,第一是对付武则天不喜欢的人,非常有办法,而且能够毫无顾忌地做到心狠手辣;第二是对武则天绝对忠心,听使唤。说白了,这些酷吏犹如武则天的巴儿狗。
参考资料:《新·旧唐书·则天皇后》《资治通鉴·唐纪二十·则天顺圣皇后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