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可能算不上是个好皇帝,但他和钱氏之间的感情之在历朝历代帝王之中,绝对是名列前茅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患难夫妻。朱祁镇因土木堡之变被俘之后,钱氏不惜一切代价进行营救,朱祁镇返回之后,钱氏又与其在南宫中相依为命长达七年。钱氏的真情令朱祁镇深受感动,因而对钱氏也是不离不弃。
“土木堡之变”皇帝被俘,钱皇后为乞求丈夫归来落下残疾
正统七年(1442年)春,在太皇太后张氏的主持下,历经重重筛选,来自海州(今江苏连云港)的十六岁少女钱氏被选中,成为英宗的准皇后。钱氏的册后仪式,乃是明朝有史以来皇帝的第一次初婚仪式,此前的皇帝们早在即位之前便已经成婚,而此次大婚,也是一代贤后张氏为明王朝做的最后一件大事,婚后五个月她便去世了。
五月十九日,钱氏在隆重的仪式当中,正式被迎入紫禁城,成为十五岁的皇帝朱祁镇的皇后。就此拉开了中国古代宫廷之中,一段缠绵凄凉的爱情故事的序幕。
虽然这次婚姻出自于祖母张氏之手,但朱祁镇对自己的皇后还是相当满意的。钱皇后虽然出身微寒,但却知书达理,他知道对于帝王之家最重要的就是多生子嗣,因此对于英宗亲近后宫嫔妃宫娥,她从不阻挠。此后,后宫之后先后多有龙子龙女出生,但钱皇后虽然受宠,但却一直未能生儿育女。
正统十四年七月(1449年),蒙古瓦剌部也先出兵南侵,在太监王振的蛊惑之下,明英宗朱祁镇开始御驾亲征,然而最终却遭遇“土木堡之变”,不仅数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大量文臣武将无辜冤死,就连皇帝自己也被瓦剌俘虏。
八月十八日,英宗被俘消息传入京城,朝廷先是尝试以财帛赎回皇帝,钱皇后得知消息后,立即将自己所有私财都拿了出来,只希望也先能够看在财宝的份上放回丈夫。然而也先的胃口显然不止财宝,在收下钱财之后却并不放任,而是想要以朱祁镇迫使明朝做出更大退让。
九月六日,为了摆脱“国无长君”的局面,在于谦等大臣的支持下,明英宗异母弟、监国秦王朱祁钰登基,是为明代宗。
对于也先的违约,大臣重立皇帝,钱皇后无能为力,而她的哥哥钱钦和弟弟钱钟也全部死于“土木堡之变”,这令她更加无依无靠。于是,她只能在深冷的皇宫之中,默默乞求上苍,可以垂怜自己的诚意,放丈夫一条生路。钱皇后就这样每天每夜地祈求,再困再倦也只是就地稍卧,不肯上床休息。过度的劳累、粗陋的饮食、冰冷的地面、冬天的严寒长期侵袭她的身体,她的一条腿就此落下残疾,再也无法恢复。而昼夜不停的悲泣也很快哭瞎了她的一只眼睛。对于自己的残疾,钱皇后毫不介意,也拒绝治疗,她心甘情愿地认为这是接回丈夫,上天要她付出的代价。
冷清的南宫岁月,夫妻二人相依为命
在大明取得北京保卫战的胜利之后,也先眼见手中“奇货可居”的皇帝变得“一文不值”,也只好将他放了回去。
景泰元年(1450年)八月初三,二十二岁的明英宗由漠北返回北京。此时朱祁钰已经贵为皇帝,他虽然接回了朱祁镇,虽然也给与了对方“太上皇”的封号,但他同时也明白,返回的朱祁镇才是自己皇位的最大威胁,于是他不顾礼部等人的建议,先是拒绝向朱祁镇行君臣之礼,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将朱祁镇扔进了冷清的南宫幽禁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遭遇,完全浇灭了归国的欣喜,而在冷清的南宫中,朱祁镇也见到了那个已经病体支离的残疾女人,不过他很快就清除了妻子致残的原因。刚刚经历了亲情打击的朱祁镇,猛然间感受到了妻子将自己视若性命般的情意,两相对照下,顿时百感交集,他没有丝毫嫌弃妻子的残疾,反而真正明白何所谓结发情深,将妻子视若珍宝。
从这天起,英宗和钱皇后以及一群妃嫔在南宫中相依为命,过起了心惊胆战的“太上”生涯。明代宗虽然没有残害朱祁镇的想法,但却不得不对其万分防范,不许其走出南宫一步。皇帝的做法直接影响了太监宫人的态度,因此,被幽禁的英宗不但没有得到与“太上皇”相符的待遇,甚至连日常衣食都难以维持,更难以忍受的则是太监宫女们的冷言冷语。
丈夫的处境都看在钱皇后眼里。她一面百般宽慰迁就丈夫,一面支撑着病体带领南宫中的嫔妃宫娥赶制绣品,以此换些食用。在互相依靠彼此慰藉中,七年的漫长岁月过去了。
重登大位,夫妻二人共甘共苦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明代宗患病并迅速加重,武清侯石亨、御史徐有贞、都督张軏、太监曹吉祥等人冲入南宫,拥英宗复辟,“夺门之变”爆发,三十岁的朱祁镇重新登上了皇帝宝座。
明英宗既然重登大宝,自然也要重新册立皇后,原本钱氏应该是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后,却不想太子生母周皇贵妃横生枝节,太监蒋冕更是向孙太后进言,认为钱皇后已经身体残疾,也无生育能力,因此不应再度封为皇后。
朱祁镇听说之后,怒斥蒋冕,他实在无法抛弃对他情深意重为他致残的发妻,于是钱氏重新被立为皇后。为了补偿钱氏对自己的深情,加上她的两位亲人也在土木堡之变中殉国,于是朱祁镇便打算效仿宣宗朝的例子给予其家族爵位。钱氏虽然深为感激,却不想家人因自己无功受禄,损害皇帝的名声,于是坚决推辞,这令英宗对其更加敬重。
天顺八年(1464年)十二月,年仅三十八岁朱祁镇患病,病体日渐沉重,他明白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而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钱皇后。朱祁镇明白,太子生母周氏一直觊觎皇后大位,自己在时或许无碍,一旦自己离世,他很难想象钱皇后会遭遇什么。
于是,朱祁镇在口授遗诏之后,当面叮嘱皇太子朱见深,“皇后名位素定,当尽孝以终天年”。太子答应之后,朱祁镇仍不放心,他又拉着大学士、顾命大臣李贤的手,反复叮咛:“钱皇后千秋万岁后,与朕同葬。”李贤流着眼泪退出英宗的寝宫,将这句话添在了遗诏册上。
然而,朱祁镇的担心最终还是成为了现实,虽然宪宗和大臣们有所维护,但钱氏仍落了个晚景凄凉的下场,甚至连“生同衾,死同穴”都最终成为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