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英宗朱祁镇当了一年多的俘虏,又在南宫被关了七年,但并没有从中吸取教训,对他自己以往所干的蠢事并没有什么反省和悔悟,对祸国殃民的宦官王振仍是一往情深地追念不已。于天顺元年(1457年)十月,恢复了王振的官位,“刻香木为(王)振形,招魂以葬,建祠祀之”,还在匾额上大书“旌忠”两字。而对忠心耿耿于明王朝的官员却继续进行迫害,天顺元年六月,巡抚贵州副都御史蒋琳还因于谦党而被杀害。但朱祁镇与曹石之间也存在着矛盾,曹、石的专权跋扈,使他感到难堪。
一天朱祁镇对李贤谈到曹、石等人专断的情况时说:“但依之则悦,不从便怫然见于辞色。”“此辈干政,四方奏事者先造其门,为之奈何?”李贤教朱祁镇一方面遇事独断权不下移,同时渐渐地剥夺他们的权力。于是朱祁镇就采用李贤的办法来对付曹、石。原来曹、石等人“或因小事私情,或无事”动不动就“入见”英宗,谒见后,又张大其辞,抬高自己的身份。朱祁镇命令“左顺门阍者,今后非有宣召,不许擅进”,逐渐地疏远曹、石。石亨也感到朱祁镇在疏远他们,就想效法“陈桥兵变”来夺取明朝的天下,于是便把石彪安排在大同,作为他们叛乱的据点。石亨曾对其同党说:“大同士马甲天下,吾抚之素厚,今石彪在彼可恃也。”将来起兵时,“北塞紫荆关,东据临清,决高邮之堤以绝饷道,京师可不战而困矣”。
朱祁镇对石亨、石彪内外握兵权,疑虑越来越深。天顺三年(1459年)七月,召石彪还京,石彪不肯从命,令千户杨斌等五十人到京师来奏保,乞令彪继续在大同镇守。朱祁镇拷讯杨斌,得知是受石彪的指使,这更增加了朱祁镇的猜疑,就立即命石彪疾驰入京”。八月,“下石彪锦衣卫狱”。在朝官员又纷纷上章劾石亨“招权纳贿,肆行无忌,私与术士邹叔彝等讲论天文,妄谈休咎”。于是朱祁镇又“罢(石)亨闲住,绝朝参”。锦衣卫指挥逯杲,原来依附石亨、曹吉祥,和曹、石关系密切,后来感到石亨渐渐失宠,他就伺察石亨阴事,向朱祁镇报告,得到朱祁镇的信用,这时也奏“亨怨望,与其从孙後等造妖言,蓄养无赖,专伺朝廷动静,不轨迹已著”。
群臣皆言石亨不可轻宥,于是石亨也被关进了诏狱。天顺四年二月,石亨死于狱中,石彪、石後被杀。兔死狐悲,石亨、石彪的结局,自然使曹吉祥、曹钦叔侄惊惧不安。曹吉祥和曹钦清楚地知道,他们与石亨的命运是紧密地联系着的,“亨败,已且不得独完”与其坐以待毙,等待朱祁镇来收拾自己,不如作孤注一掷,发动军事政变,或可侥幸成功。天,曹钦问他的门客冯益:“自古有宦官子弟为天子者乎?”冯益回答说:“君家魏武(曹操)其人也。”野心勃勃一心想当皇帝的曹钦听了大喜。
曹吉祥门下原来就豢养着一批投降过来的蒙古族军官和士兵,曹吉祥给他们以私恩小惠,收为腹心。英宗复辟,曹吉祥又把他们列入“夺门”有功人员名单,“俱升大职”。石亨事发后,因冒“夺门”功得官被罢黜的达四千余人。但这些人因得到曹吉祥的庇护而未动,因此越发对曹吉祥感恩。曹吉祥“日犒诸达官,金钱谷帛恣所取,皆愿尽力,结为死党”。曹吉祥与曹钦决定于七月二日黎明前举事,“(曹)钦自外拥兵入废帝,而吉祥以禁兵为内应”。计谋既定,曹钦与其党都督伯颜也先部署好士卒五百人,并和伯颜也先等数十人夜饮等待举事。酒吃到一半,夜二鼓,达官都指挥马亮从酒席上悄悄溜走,到皇宫里去报告。
当时因甘、凉有警,怀宁伯孙镗奉命西征,拟于第二天向皇帝辞行,这天夜里与恭顺伯吴瑾俱宿于朝房。马亮到朝房里把曹钦谋反的情况告诉吴瑾,吴瑾又告诉了孙镗。孙、吴两人急忙草疏,因都是武臣,“拙于书,惟曰:曹钦反,曹钦反从长安右门隙投疏入。皇宫内立即逮捕了曹吉祥,并紧闭皇城及京城九门。曹钦觉察到马亮逸走,立即率其党徒至东长安门门闭不得入,转至逯杲住所杀了逯杲,又在西朝房杀了都御史寇深,在东朝房砍伤了学士李贤,纵火焚烧东西长安门。这时孙镗急遣其子召西征军二千人攻击曹钦,工部尚书赵荣亦率数百人来助战。
天将黎明,曹钦的党徒渐渐散去,城门尽闭,曹钦冲突不出,才奔归家里拒战,被孙镗军攻入,曹钦投井死,铎、镕、铉皆被杀。曹吉祥于三天后被凌迟处死。这一事件,史家称之为“曹石之变”。从“土木之败”以后,明朝统治集团内部又接连发生英宗复辟和曹石之变,这说明明朝自进入中期起,国力遭到极大的削弱,它的统治已很不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