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奉旨养病,等于被软禁在家;徐阶值班内阁,等于被软禁在宫中;吕芳被派往嘉靖的万年吉壤,督修皇陵,更是等于被流放。一直想把吕芳扳倒,欲取而代之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陈洪终于等到了机会,暂时成为了“司礼监”的一把手,掌握了“批红”之权。
而后,朝廷百官甚至无法进入内阁,大明王朝似乎突然停摆了!
嘉靖皇帝要干嘛?
等待杨金水,等着彻底弄清浙江的实情。在此之前,他不允许任何人再有动作,再隐瞒和篡改浙江的信息。
说白了,嘉靖皇帝这是要暂时冻结人事调动,维持朝局混乱现状,“严党”要消停,“清流党”也要消停,甚至连“司礼监”都不能有动作,一切等到嘉靖皇帝弄清浙江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说。
可好不容易才扳倒吕芳的陈洪,可不甘心于暂时“掌印”,所以,他找到了“暂署内阁事务”的徐阶,试图通过结盟的方式,稳固自己的地位,永远取代吕芳的位置。
只是,陈洪却忽略了两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1、嘉靖皇帝不会允许“司礼监”和“内阁”结成同盟,这是嘉靖皇帝控制权力的底线;
2、陈洪压根就没明白徐阶为什么要“倒严”;
好了,我们转回镜头,看看陈洪被徐阶“打脸”的桥段演绎。
抱着一摞票拟进入内阁以后,陈洪搬来一把椅子,就放在了徐阶的对面,态度谦卑、立场鲜明,这是结盟的基础。
谨慎小心、如履薄冰是徐阶为官最大的特点,更何况,此时的陈洪已经成为“司礼监”实际上的一把手,地位应略高于徐阶;所以,徐阶赶紧阻拦:
“这如何使得?”
来看陈洪的回答:
“怎么说我比阁老都晚一辈,往后只要是阁老在内阁当值,我都到这边来批红。”
在整部《大明王朝》中,陈洪其实是最简单、最纯粹的一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求上位,诸事可行;他只想争夺权力,仅此而已。
为了扳倒吕芳,他能狠心把自己的嘴撕了(很疼的);为了同徐阶结盟,这点谦卑恭谨的低姿态,更算不了什么!
陈洪对自己的辈分认定并没有错,而且他在内阁当值也并不违反朝廷规矩,再加上他这个谦虚态度,徐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等到陈洪不看票拟,直接批红的时候,徐阶再次找到了理由:
“请慢!陈公公是否应该看看内阁的票拟是否妥当,然后批红?”
“批红”,代天子行使最高决定权,“内阁”对军国大事、内政外交做出批示后,只有通过“司礼监”审核、批红,才能生效。现在,陈洪为了表现对徐阶的信任,竟然直接省略了审核的步骤,直接批红,这明显不符合朝廷规矩。
陈洪开始铺设结盟的前提:
“皇上都信任阁老,我还有什么不信任的?不管妥不妥当,有担子我跟阁老一起担就是。”
“信任”是结盟的基础;“有难同当”更是结盟稳固的必要条件;陈洪的态度已经越来越明显。
只是,徐阶并不能同意陈洪的这个做法,毕竟吕芳已经被外放了,严嵩只是奉旨养病而已。
更何况,徐阶已经听出了陈洪的示好态度,决不能顺着往下说。
“陈公公,这不合体制。以往内阁严阁老拟的票吕公公都要会同司礼监几个秉笔的公公共同核审,这陈公公是知道的。这样批红万万不妥。要不我一份一份地念,陈公公听完后该批红再批红。”
先强调朝廷规矩——这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铁律,不能破坏;再强调“司礼监”一直以来的办事流程、批红规矩——你们自己的规矩,你们应该遵守;最后再给出折中的处理办法——你要嫌累,我可以给你念。
总之,你这个做法,我不同意!
眼看徐阶就是上不路,陈洪只能将话挑明了:
“严阁老拟的票吕公公是每次都叫我们几个一同核审,可徐阁老也知道,哪一次吕公公也没有改过严阁老的票拟。他们那都是在做过场。”
你刚才强调的“司礼监”常规做法,我清楚,既然从未改动过,看不看不都一样吗,不都是走过场而已吗?
“皇上现在将内阁交给了徐阁老,将司礼监交给了咱家,我们就不来那些虚的。共事一君,对皇上讲的是个忠字,对彼此讲的是一个信字。”
以前是吕芳和严嵩配合,现在是你徐阶和我陈洪配合,人家配合那么好,咱们也应该结成联盟,彼此信任才对!
“我是打心眼里信得过阁老,要不下晌门口也不会挡着严世蕃他们,只让张居正进来。”
挡住朝廷百官,唯独让张居正进入内阁,就是我想要结盟的态度和诚意,你的态度和诚意呢?
话挑明了,陈洪想要取代吕芳,成为正式的“司礼监”一把手;他希望徐阶能像严嵩配合吕芳一样,配合自己,成就新一代的“内相、外相”组合。
上文我们已经提及,陈洪这样做先是嘉靖皇帝不会允许,可徐阶就能同意吗?成为“内阁首辅”,真就是徐阶“倒严”的最终目的?
关于这个问题,原著小说中给出了明确的回答:
徐阶之所以“倒严”,是因为他反对严嵩阻断君臣,为宫中敛财的同时还大肆营私;徐阶最忌讳的就是人家认为自己是为了谋取首辅之位而“倒严”。真要扳倒了严嵩,徐阶就会成为嘉靖皇帝的第二个严嵩,立马就会变成自己最不愿成为的模样;这才是徐阶在“倒严”的过程中始终犹豫不决、下不了死手的原因所在。
现在,陈洪不但认定了徐阶“倒严”就是为了首辅之位,甚至还认定徐阶就是希望成为第二个严嵩,徐阶心中的不齿和愤怒,可想而知。
强忍着恶心和愤怒,徐阶给出了回应:
“徐某深谢陈公公信任。可朝廷的体制万不能以私相信任而取代。何况徐某现在仍是次辅,只不过因严阁老养病,暂署内阁事务而已……”
一句话,我还没成为“内阁首辅”;就算成了首辅,我也不会和你结盟。
可怜陈洪被权势蒙了心,没听出徐阶的话外话,甚至还以为这是徐阶故意给出的谦让表现,赶紧以一副“深知内情”的模样给予了回复:
“阁老!眼下这个局势阁老还认为自己只是暂署吗?”
眼下什么局势?“清流党”战胜了“严党”,还是“严党”已经被彻底扳倒?陈洪,也就只能被嘉靖皇帝当成工具,较之吕芳差得太远太远。
怎么说都不听,怎么点都不透,徐阶已经懒得理会陈洪了,只能开始装傻充愣。
“皇上、朝廷并没有要调整内阁的任何旨意,徐某当然只是暂署内阁事务。”
陈洪还是没听出来徐阶的话外话,依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继续说道:
“有两句话阁老难道从未听过?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
“内阁首辅”只是奉旨养病,“司礼监掌印太监”也只是派往皇陵督修,大明王朝的扛把子还在闭关,局势尚未明朗,陈洪就直接预定了朝廷权力中枢的布局,这不叫盲目自信,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这一刻,陈洪的官场智慧约等于零。
再来看徐阶的反应——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双手捂住耳朵,背了一段《祭十二郎文》后,给出了明确回应:
“徐某已六十有五矣,虽不似韩愈当年之齿落毛衰,可眼也昏了,耳也背了。刚才竟一阵耳鸣,现在还是一片嗡嗡之声。陈公公说的两句话老夫一个字也没听见。望公公见谅,更望公公不要再说。”
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我不从,我不从,你个小孩懂得什么官场规矩、朝野平衡!
这样的话,加上这样的动作,陈洪将徐阶的态度归纳为“不齿”,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
被徐阶说的没脸没皮,陈洪也只能悻悻而去,而徐阶也是一阵恶心,大声吩咐道:
“掌灯,准备厕纸,老夫出恭!”
陈洪这个阉人捣在我肚子里的麦糠,我得赶紧倒出去,要不然会反胃!
可没等下人反应,黄锦却来到了内阁,交给徐阶一首诗:
“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嘉靖皇帝的保留曲目——猜字谜!
徐阶略有沉思后,给出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这首诗的谜底为什么就是“好自为之”,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但嘉靖皇帝为什么要让徐阶“好自为之”,我想大概有两层意思:
1、张居正进入内阁和徐阶密谋,嘉靖皇帝知道了,敲打之;
2、陈洪来到内阁和徐阶密谋,嘉靖皇帝知道了,敲打之;
总之一句话,严嵩奉旨养病,被变相软禁,人家连亲儿子都不见;你徐阶奉旨暂署内阁事务,也等于变相软禁,你怎么就那么能;朕出关之前,你还是老实点为好。
这个字谜带给了徐阶极大的冲击,见识了嘉靖皇帝的厉害,更预想到了另一只老虎可能会有的反应。
自己的频繁动作,肯定会被严嵩视为发起最后决战的信号,严嵩一直都眯着的眼要睁开了,严嵩一直隐藏的强大能量要爆发了!
只是,嘉靖皇帝的提醒,到底还是晚了,另一边的严嵩已经要见严世蕃,开始布局了!
关公睁眼要杀人;严嵩睁眼,又是何等血雨腥风呢?
(本文仅基于《大明王朝1566》具体演绎情节和人设解析,并不以历史史实为依据,个人观点,欢迎提出批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