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之乱：张泓军大败司马冏，金墉城毒死司马伦
话说齐王司马冏兵至颍阴，正与张泓军相遇，彼此交锋，司马冏军失利，死亡至数千人，辎重亦半为所夺。司马冏收集败卒，再图一战，于是分军渡颍水，又为张泓所阻遏，不能前进。张泓遂于颍上列阵，日夜防守。孙辅等亦陆续相会，与张泓分地屯兵。司马冏乘夜掩击，张泓军不动，独孙辅骇退，遁还洛阳，诣阙入报道：“齐王兵盛势不可当，张泓等已战殁了。”赵王司马伦不禁战栗，飞召三子司马虔及许超入卫。许超匆匆驰归，司马虔亦继至，会接到张泓捷报，谓己击退司马冏军，乃复遣许超出赴军前。试想，出兵打仗全靠纪律，忽而召还，忽而遣去，怎得不令人生疑，自挫锐气？司马伦之愚鄙于此益见。不过，齐王司马冏亦非将帅才，尚在颍上相持，一时未能攻入。张泓且麾军渡颍水，直攻司马冏营，司马冏几乎被乘，幸部众猛力截杀，得破张泓部将孙髦、司马谭，张泓始退去。孙髦、司马谭部下败兵，散归洛阳。孙秀还诈称得胜，宣示都下，谓已破灭司马冏大营，朝臣皆贺。已而，孙会败报又至，瞒无可瞒，吓得伪皇帝瞠目结舌，不知所为。如此没用，也想为帝，一何可笑？原来孙会与士猗许超，出拒司马颖军，行抵黄桥，一鼓作气，得破司马颖前锋军士，俘斩至万余人。司马颖欲退保朝歌，参军卢志进谏道：“今我军失利，敌新得志，势必轻我，我若退缩，士气沮丧，不可复用。况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若更选精兵，出奇制胜，方可得志。”于是司马颖乃汰弱留强，涕泣宣誓，激动众心，鼓勇再进。孙会等果然轻司马颖，不复设备，及司马颖军已到营前，方驱兵出战。这番接仗，与前次大不相同，司马颖军俱蓄怒前来，好似江上秋潮，一发莫御。孙会与士猗许超，见来军如此利害，不由的胆战心惊，步步倒退。战了两三个时辰但见头颅乱滚，血肉纷飞，部下士卒，除战死外，多半逃亡，孙会料知不妙，拨马先奔，士猗、许超相继骇走，都一口气跑回洛阳。所有宿卫兵三万人，任他自生自灭，无暇再问下落了。孙秀见孙会等奔还也急得无法可施，只好集众会议：或谓应收集余众，背城一战；或谓且毁去宫室，诛锄异党，挟司马伦南就孙旗、孟观，再图后举。孟观自擒灭齐万年后，由东羌校尉任内调入为右将军，赵王司马伦篡位后令孟观出监淝北诸军事，齐王司马冏缴孟观讨伦，孟观粗知天文，仰望紫宫帝座，并无他变，还道司马伦得应天象，不至速败，因仍为司马伦固守，不愿应司马冏。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孙秀恐孙旗、孟观二人未必可恃，所以迟疑不决，那外边的警报，杂沓传来，不是说司马颖军渡颍水，就是说司马冏军逾河。都下将吏，汹汹思变。左卫将军王舆与尚书广陵公司马漼（琅琊王司马由第四子），乘风转舵，号召营兵七百余人，自南掖门入宫倡言反正。三部司马也乐得依声附和联同一气。舆令三部兵分卫宫门，自率部曲至中书省拿捉孙秀，孙秀忙将省门闭住，不使王舆入。王舆纵兵登墙，掷入火具，毁及房屋，霎时烟焰满室，不可向迩。孙秀与士猗、许超冒烟出走，正遇左部将军麾下赵泉舞刀过来，顺手劈去，巧巧剁落三个头颅。又搜杀孙秀子孙会与前将军谢倓，黄门令骆休，司马督王潜，尚书左丞孙弼（即孙旗长子）。
王舆还屯云龙门，使人入白赵王司马伦，速即迎还晋惠帝。司马伦不得已，宣令道：“我为孙秀所误，激怒二王，今已诛孙秀，可迎太上皇复位，我当归老农亩，不问朝事。”也想做太上皇么？令既发出，复使亲校执骆虞幡，至宫门外麾示罢兵，一面挈领家属，出华林东门，退归私第。王舆乃使甲士数千人，赴金墉城，迎还惠帝。惠帝与羊皇后并驾入宫，道旁百姓，咸称万岁，当下由惠帝亲自登殿，召集百官，群臣皆顿首谢罪。犹记得向司马伦劝进否？诏送司马伦父子至金墉城，派兵监守，改元永宁（公元301年），大酺五日，且分遣使臣慰劳司马冏、司马颖、司马颙三王。梁王司马肜首先上表，请诛司马伦父子以谢天下。有诏令百官会议，百官皆如司马肜旨，共请诛司马伦。于是派尚书袁敞持节责司马伦，赐饮金屑酒。请君亦尝此美味。司马伦取酒饮毕，用巾覆面，且泣且呼道：“孙秀误我！孙秀误我！”未几即毒发而毙。做了一百日的皇帝，也算威风，不应徒怨孙秀。司马伦之子司马荂、司马馥、司马虔、司马诩一并捕诛。此外如司马伦、孙秀私党，并皆斥免，台省府卫，所存无几。成都王司马颖驰入都中，派部将赵骧、石超往助齐王司马冏，讨张泓等。张泓等闻都中复辟，司马伦已受戮，没奈何向司马冏乞降。自兵兴六十余日，两下战死差不多有十万人。闾和、孙髦、张衡、伏胤等自戍所还洛，均因情罪较重，斩首东市。蔡璜畏罪自杀。义阳王司马威曾经入宫夺玺，惠帝记在心中，至是语廷臣道：“阿皮可恨！夺我玺绶，致捩我指，不可不杀。”阿皮为司马威小字，因即遭诛。东平王司马楙免官。河间王司马颙与齐王司马冏先后入都，司马冏部众约数十万，威震京师，复传檄襄淝，令诛孙旗、孟观。襄阳太守宗岱承檄斩孙旗，饶冶令空桐机承檄斩孟观，皆传首洛阳，并夷三族。那时孙辅、孙惔为孙旗犹子，当然骈首市曹。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