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大明王朝不计算南明的话,一共是276年的历史,前后共有十六位皇帝。按理说一位皇帝配一位皇帝,但是由于复杂多变的宫廷斗争,明代前后共有二十二位皇后。作为皇后的父亲,自然也是皇帝的老丈人,他们究竟是父以女贵还是女以父贵呢?如果女儿成为废后,他们又会受到什么影响呢?由于人物过多,笔者会分上下篇进行介绍,今天我们就来看看这前一半国丈的经历。
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岳父:马公
马公是孝慈高皇后马氏之父,宿州闵子乡新丰里人。闵子乡新丰里即今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曹村镇闵贤村,因孔子七十二弟子之一的闵子骞在此去世而闻名。
从史书的记载来看,马公性情刚直,乐善好施,急公好义,在乡中被尊为长者。笔者对这段记录说实话持怀疑态度。元朝末年为了躲避仇家,马公举家迁徙到了定远县。但是等红巾起义大规模爆发之后,马公把女儿留给了好朋友定远人郭子兴,自己一溜烟迁回了宿州。红巾起义爆发于至正十一年(公元1351年),这一年马皇后已经19岁了,马公此举恐怕是值得商榷的吧?
好在马皇后在郭子兴那里遇见了朱元璋,整个命运就此完全改变。从一个落魄的大龄姑娘(在古代这个年纪已经很大了),到母仪天下的皇后。至于抛弃她的老爹马公,则在回到宿州之后不久去世。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五月,朱元璋追封马公为徐王,丈母娘郑氏为徐王夫人,并在南京太庙之东为他们建庙。对于这位马公,女婿朱元璋和女儿马皇后可谓已经仁至义尽。
其祝词曰:孝女皇后马氏谨奉皇帝命,以牲醴庶品。致祭于先考马公、先妣郑氏。仰荷考妣鞠育厚恩,正位中宫,报本之诚,常切于心。今皇帝追封考为徐王,妣为徐王夫人。前代女为皇后者追崇父母,于礼有之而未有立庙以奉祀者。皇帝念考妣无嗣继承,故立庙以奉祀事,用昭亲亲之道。—《明太祖实录卷四十二》
建文君朱允炆岳父:马全
马全是建文帝皇后马氏之父,在洪武朝官至光禄寺少卿。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十月,马全之女被册封为皇太孙妃。至于这位皇太孙,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建文帝朱允炆。
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闰五月,太祖朱元璋驾崩,朱允炆继位,成为大明第二位皇帝。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二月,朱允炆册封皇太孙妃马氏为皇后。
但是由于此后爆发了燕王朱棣的叛乱,最终建文朝廷戡乱不成反被推倒。燕军进入南京之后,马皇后在宫中自焚殉国。至于朱允炆,虽说《明史》也对其下落持怀疑态度,但笔者一直认为他大概率跑不了。
由于朱棣登基后大量销毁了建文年间的史料,马全的结局如何,我们不得而知。
成祖文皇帝朱棣岳父:徐达
徐达是仁孝文皇后徐氏之父,凤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徐达都是当之无愧的大明开国第一武臣。早在明朝建立之前,徐达都已经被封为了信国公。而在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那一次大封功臣之时,徐达更是进封魏国公,享受大明第一高薪:岁禄五千石。
洪武九年(公元1376年)正月,徐达长女被册封为朱元璋第四子燕王朱棣的王妃。至于徐达本人,则在洪武十七年(公元1384年)年底从北平返回南京之时染疾,最终在洪武十八年(公元1385年)二月去世,享年54岁。朱元璋追封其为中山王,谥武宁。
徐达之死,历来有野史称朱元璋明知其背上长疽忌鹅肉,偏偏派人送蒸鹅给徐达吃,结果魏国公不死也只能死了。这当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胡扯,源头出自明代慈溪人王文禄所著《龙兴慈记》。据作者本人所说,书中所记都是他本人年幼的时候母亲告诉他的故事。清代史学家赵翼在其所著《廿二史札记》之中点评了这个故事,认为是无稽之谈。结果大家伙读书读一半,不看赵翼的评语,把荒诞的故事倒口口流传了下来,岂不荒谬。
如《龙兴慈记》,徐达病疽,帝赐以蒸鹅。疽最忌鹅,达流涕食之,遂卒。是达几不得其死,此固传闻无稽之谈。—《廿二史札记·卷三十一》
徐达在世的时候,女婿朱棣只是燕王,女儿也只是王妃。但他每年春去冬来,在在北平和南京之间往返,朱棣从这位老丈人身上受益匪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继承了徐达全部作战经验的入室弟子正是燕王朱棣。这也解释了为何在靖难战争以及日后的五伐漠北之时,朱棣都要身先士卒的疑问,因为他本人就是当时的大明第一名将。
及今上开国北平,命达练兵镇守。达于今上为后父,恩遇甚厚。每朝见,愈恭谨谦下,应对举止,不敢毫发失礼。今上(注:即朱棣)每敕谕将士,必以达为训。—《明太祖实录卷一百七十一》
仁宗昭皇帝朱高炽岳父:张麒
张麒是诚孝昭皇后张氏之父,永城人。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闰九月,张麒之女被册封为燕世子朱高炽之妃,其本人也进封兵马指挥。靖难后朱高炽被册封为皇太子,张氏进封皇太子妃,张麒也升任京卫指挥使,不久之后即因病去世。
永乐九年(公元1411年)七月,朱棣下旨追封张麒为彭城伯。等到朱棣驾崩,朱高炽继位之后,又于永乐二十二年(公元1424年)十一月追封老岳父为彭城侯,封其子张昹为世袭彭城伯。
宣宗章皇帝朱瞻基的岳父们
恭让章皇后之父胡荣
胡荣宣宗朝废后胡氏之父,山东济宁人。洪武年间因其长女入宫为女官,得以恩封为锦衣卫百户。永乐年间朱棣为皇太孙朱瞻基选妃,因为钦天监官员的一句话:“后星值鲁也”,所以属于鲁地的胡荣之女胡氏一飞冲天。而从小和朱瞻基一起长大,被视作皇太孙非不二人选的孙氏,因为出生地邹平属于齐地而不幸落选。
永乐十五年(公元1417年)三月,胡荣先是被封为光禄寺卿,随即他的女儿胡氏被册封为皇太孙妃。永乐二十二年(公元1424年)仁宗朱高炽即位,朱瞻基进封皇太子,胡氏也进封皇太子妃。
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六月朱瞻基即位,胡氏被册封为皇后,孙氏则被册封为贵妃。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十月,胡荣进封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这本是好事,但是孙氏之父也同时晋升,意味着孙贵妃在后宫的气焰愈发嚣张。
辛酉朔,升行在光禄寺卿胡荣、行在鸿胪寺序班孙愚俱为行在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食禄不任事,优外戚也。—《明宣宗实录卷二十二》
然而宣德二年(公元1427年)十一月,默默忍耐了多年的孙贵妃(即孙氏)终于为皇帝生下了皇长子朱祁镇。在朱祁镇被册封为皇太子之后,出于各方面的考虑,胡皇后被迫退位,把皇后的宝座拱手让给了孙贵妃。至于胡荣,也就此在史书中失去了消息。
孝恭章皇后之父孙忠
孙忠是明宣宗继后孙氏之父,山东邹平人。初为永城县主簿,在修建天寿山长陵的工程中表现出色,不但升任鸿胪寺序班,还得到了皇太子一家的瞩目(皇太子妃即永城人),其女得以入东宫接受皇太子妃的培养。
虽然最终孙氏只是被册为皇太孙嫔,但在宣宗登基之后她被封为贵妃,地位直逼皇后。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胡皇后退位,孙贵妃上位。宣德四年(公元1429年)三月,孙忠父凭女贵,被封为世袭会昌伯。
孙忠为人谦恭节俭,并未因女儿地位尊贵而胡作非为。正统年间国子监祭酒李时勉得罪了太监王振,正是靠着孙忠出面说情才躲过一劫。
景泰三年(公元1452年)九月孙忠去世,享年85岁,追封会昌侯,谥靖康。天顺元年(公元1457年)明英宗朱祁镇南宫复辟之后,进一步追封外公为安国公,谥恭宪。
英宗睿皇帝朱祁镇岳父:钱贵
钱贵是孝庄睿皇后钱氏之父,南直隶淮安府海州人(今江苏省连云港市)。正统七年(公元1442年)钱贵之女被册封为皇后,在问名之时清楚写清楚了钱家世系:钱万一生钱整,钱整生钱通,钱通生钱贵,钱贵生钱皇后。
于是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臣钱贵奏曰:臣贵伏承嘉命。正使太师、英国公张辅等重宣制诏,问臣名族。臣女,臣夫妇所生。先臣昭勇将军、金吾右卫指挥使万一之玄孙。先臣昭勇将军、金吾右卫指挥使整之曾孙。先臣昭勇将军、金吾右卫指挥使通之孙。先臣明威将军、燕山前卫指挥佥事包谅之外孙。臣女今年十六,谨具奏闻。—《明英宗实录卷九十二》
作为皇帝的老岳父,钱贵其实并没有享受到什么恩惠,因为他在不久以后九去世了。而他的两个儿子钱钦、钱钟都在土木堡之变中殉国,只有钱钟留下一个遗腹子钱雄。然而由于钱皇后并非明宪宗生母,钱雄直到成化十五年(公元1479年)去世,始终没有得到爵位。等到明孝宗即位之后,才在弘治三年(公元1490年)封钱雄之子钱承宗为安昌伯,此时钱贵才得以被追封为安昌伯。
景皇帝朱祁钰的岳父们
景皇后之父汪瑛
汪瑛是景皇帝废后汪氏之父,顺天府人。宣德十年(公元1435年)二月,新登基的明英宗册封弟弟朱祁钰为郕王。正统十年(公元1445年)八月,中兵马指挥汪瑛之女汪氏被册封为郕王妃。
郕王只是宣宗皇帝的庶子,汪瑛本来没有机会成为国丈。但是正统十四年(公元1449年)八月英宗御驾亲征瓦剌,结果在土木堡闹了个全军覆没,本人也做了俘虏。为了稳定朝局,最终孙太后(即上文的孝恭章皇后)尊朱祁镇为太上皇帝,另外立郕王为新皇帝。
当时敌情紧张,直到瓦剌人的威胁全部解除之后,汪氏才被册封为皇后。作为皇后的生父,汪瑛也被进封为锦衣卫指挥使,不久又升任中军左都督。不过景泰三年(公元1452年)汪皇后因为坚决反对改易太子,最终被朱祁钰废黜。不过由于汪皇后素有贤名,皇帝对外声称她是主动退位,同时也没有为难前岳父汪瑛。
景泰八年(公元1457年)太上皇帝朱祁镇从南宫发动政变,重新夺回了皇位,废朱祁钰仍为郕王,汪氏仍为郕王妃。至于汪瑛,则降封为原职中兵马指挥。不过等到了三月朝局稳定之后,英宗给了汪瑛一个世袭锦衣卫指挥佥事,算是对汪皇后当年力保他儿子皇太子之位的感谢。汪瑛何时去世,史书中未曾记载。
肃孝皇后杭氏之父杭昱
杭昱是景皇帝继后杭氏之父,籍贯不详。杭家的出身应该不高,因为杭氏起初只是郕王府的妾室。不过她为朱祁钰生下唯一的儿子朱见济,也算是有功之人。
在景泰朝那场著名的易储风波过后,太上皇帝的儿子朱见深降封为沂王,皇帝的亲儿子朱见济则被册封为皇太子。汪皇后被废黜之后,皇太子生母杭氏被册封为皇后。
可惜朱见济命小福薄,一年以后就不幸夭亡。可能是为了补偿皇后,朱祁钰将杭昱从锦衣卫千户升为指挥同知,可见杭家确实门楣太低。景泰七年(公元1455年)二月,杭皇后崩,葬寿陵,谥“肃孝”。然而南宫政变之后,杭昱被降封为锦衣卫副千户,比原先还低了一级。至于肃孝皇后,不但被剥夺了谥号,神主从太庙中迁出,连寿陵都被一并毁掉。
杭昱何时去世,史书未载。但成化五年(公元1469年)其子杭锦请求袭封锦衣卫副千户之时,还遭到了兵部的反对,认为他只配去当大头兵。好在明宪宗朱见深不计前嫌,给了杭锦一个所镇抚的职位。
辛丑,锦衣卫副千户杭昱子锦告袭父职。兵部以昱系王亲非军功,例无承袭,请令原卫听继戎伍。上特命为所镇抚。—《明宪宗实录卷七十一》
宪宗纯皇帝朱见深的岳父们
吴废后之父吴俊
吴俊是明宪宗废后吴氏之父,顺天府人。在明英宗驾崩之前,吴氏就作为皇太子妃的候选人被选入宫中。当时最终入围三甲的除了吴氏,还有柏氏(悼恭太子生母)和王氏(宪宗继后)。
据说原本英宗看好的皇太子妃人选是王氏,但是还没来得及确定就驾崩了。皇太子朱见深继位后,太监牛玉通过一通运作,把吴氏推上了皇后的宝座。那么牛玉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呢?说到底还是利益闹得。
吴俊虽然只是羽林前卫指挥使,但他的妻子孙氏有一个兄弟,是在曹吉祥之乱中立下大功的怀宁侯孙镗。而孙镗有一个姻亲,这个人正是牛玉。通过这层七歪八扭的关系运作之后,天顺八年(公元1464年)五月,吴俊升任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七月,其女吴氏被册封为皇后。
不过仅仅过了一个月,吴氏就被废黜,创下了明朝废后的最短时间记录。吴皇后的悲剧,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杖责了宪宗的最爱万贵妃。当然朱见深也有借机收拾原先宫中元老牛玉的意思。
后立未踰月而废,当时传言或谓后宫先有擅宠者被后杖责故及。然宫禁事秘,莫得而详。又谓有恶牛玉之专者欲夺其权,有所承望而然,故罪独归于玉云。—《明宪宗实录卷八》
吴皇后被废之后幽居冷宫数十年,直到明武宗正德年间才去世,而吴俊也消失在了史书记载之中。
孝贞纯皇后之父王镇
王镇是明宪宗继后王氏之父,南直隶上元人。王镇原任金吾左卫指挥使,吴氏被废之后升任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随即其女王氏在当年十月被册封为皇后。
王镇其实祖籍顺天府密云县,因其祖父到南京出任义勇卫千户,这才全家迁往上元县。王氏虽然成为了皇后,但是明宪宗依然专宠万贵妃,一年到皇后宫中的时间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王镇虽然是国丈,但也只是在成化四年(公元1468年)升任中军右都督,但却并没有爵位。
史书上称王家“世以德善相承”,王镇本人更是“笃行君子”。王镇之父和南京吏部尚书魏骥有莫逆之交,王镇则深受乃父影响,为人重厚清谨。想来王氏能有那么佛系的心态,受家庭的影响很重。
成化十年(公元1474年)六月王镇去世,其子王源嗣封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成化二十年(公元1484年)王源被封为瑞安伯,赐世袭诰券。弘治六年(公元1493年)进封瑞安侯,王镇则被追封为阜国公,谥康穆。
结语:明宪宗朱见深去世于成化二十三年(公元1487年)八月,明朝即将迈入中年。说来也巧,此时正好经历了8位皇帝,占皇帝总数的一半。更为无巧不巧的是,皇帝的岳父也出现了11人,也正好是总数的一半。由于人数实在太多,剩下的这一半国丈,我们放在下篇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