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逸就是海瑞的不幸运版本。
周云逸死的时候是嘉靖三十九年腊月二十九,相比于海瑞上《治安疏》,周云逸借天不下雪斥责朝廷,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不同点在于:嘉靖三十九年的道长还年富力强,几乎不用考虑接班人的事,因此此时的裕王也备受打压;可到了嘉靖四十五年,道长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他必须要考虑裕王作为自己继承人的问题。
既然裕王要接班,那就要给他留个好名声。
海瑞的清名已经传出去了。但为了维护帝王的权威,嘉靖不得不杀他;可还没杀海瑞,道长就驾鹤西去了。
而海瑞就是嘉靖故意留给裕王去放的。此外,海瑞已经成为文官团体偶像式的人物,留着他,对于腐败的朝局来说也是有震慑作用的,有利于后人的改革。
所以,周云逸如果等到嘉靖四十五年再来发难,估计也能活下来。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清流们不知道嘉靖三十九年时,皇帝此时是怎么想的。周云逸严格来说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去试探一下道长对于严嵩的态度。
周云逸如果能活下来,那倒严志在必得;如果周云逸不幸罹难,那倒严就再往后推推。
很不幸的是,嘉靖虽然只让司礼监打周云逸的板子,可冯保下手太狠,周云逸一命呜呼。微妙的一点在于:冯保尽管”违背上命“打死了周云逸,可最终也只是被贬到了裕王府当大伴。
也就是说,嘉靖对于打死周云逸这件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
所以,此时倒严无望。
清流们并不是怕什么,而是他们需要皇帝传达出的明确政治信号。就像严嵩说的:整个大明朝,只有一个人能呼风唤雨。
嘉靖如果不下决心,任何人妄图发动政治斗争,那都是在找死,包括裕王。
这是嘉靖的可怕之处,也是大明朝的悲剧之处。
几万万生民的荣辱兴衰,皆系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这哥们还私欲满满,天天就想着怎么捞钱盖新房子,修道打醮。
《大明王朝1566》以周云逸始,以海瑞终,这条清流文官集团的线贯穿全剧。但他们并不是帝国的答案,更像是轮回中的悲剧式英雄人物。
嘉靖以为他能跳脱出轮回,一直站在权力和生命的巅峰俯瞰众生。可等到临近生命末尾,他才知道自己也只是帝国的棋子。所以他必须要考虑接班人,为裕王铺好后路。
体制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站在权力巅峰的嘉靖和站在道德巅峰的海瑞都无法撼动。
换言之,单靠人,改变不了帝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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