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观察网 历史 洛宁史话——㉗洛宁在南北朝时期的县治设置和变迁

洛宁史话——㉗洛宁在南北朝时期的县治设置和变迁

在北魏统治和南北朝时期,洛宁境内曾先后实行川原分治和隔河而治。所谓川原分治,是指于北魏太和十一年(487年),首先在洛宁北境和陕县东境(一说在洛宁西境)置崤县,治所冶垆;同时把原来在洛河川区的黾池县改为南渑池县,治所仍在蠡城。

至此,崤县成为洛宁境内继宜阳和黾池之后的第三个行政中心。直到北魏迁都洛阳以后,为了加强对中原的管理,又于北魏延昌二年(513年),在洛宁西部的山川交界处长水置南陕县,同时又于洛河南岸的金门川置金门县。

这时,在洛宁境内实际上一共有四个县:河南一个,河北两个,北部山区一个。而南陕(长水)和金门也就成了洛宁境内的第四、第五个行政中心。此时,洛宁除了川原分治外,在川区又实行分河而治。特别是在东西两魏和北周、北齐的争夺战中,洛宁正好处于这两股势力争夺的前沿阵地,可以说是今东明西,反复无常。这四个县也像走马灯似的今兴明废,变更频仍。

到东魏天平初年(534年),东魏政权在金门川设立金门郡,当时还管了洛宁境内的金门、南渑池、南陕和卢氏等四县。另有一说,根据《魏书·地形志》记载,兴和中置金门郡,领县一:北陆。这就是说,当金门县升格为金门郡后,只有把原金门县改名为北陆县了。现陈吴乡还有禄地村(疑为“陆”的谐音)。不过,金门郡的寿命实在短得可怜,只有二十多年就被北周给废了。北周撤掉金门郡的同时,又在洛河北岸的洛宁境内设立宜阳郡。

到东魏、西魏和北齐、北周时期,洛宁北部的山原区渐渐热闹起来了。首先是西魏为了挺进中原,在陕县以东的南北两崤道中间又修了一条大道(一说你为崤南道),大部分路段通过洛宁北部的丘陵山地,并在现洛宁的杨坡境内设立同轨防,又于西魏大统三年(537年),在现洛宁北境的中河旧县附近置北宜阳县,治所在黄栌(一说黄栌城在今故县隍城一带。但在这里设北宜阳县,似乎与方位不符)。后来到北齐、北周时,曾经从潼关到洛阳沿着这条古道修建了十六道城防,一百多个城池,摆开长蛇阵。这些城池仅在洛宁境内就有同轨、黄栌、永昌三个。同轨城还是原来的同轨防,黄栌城指的是北宜阳的县城。

同轨防的第一任防主(城防司令)叫韦法宝。西魏大统五年(539年),大将裴宽被授予都督、同轨防长史,加征虏将军,协助韦法宝在同轨驻守,防御东魏。

同轨防的第二任防主叫王昌,字进昌,京兆灞陵人。在其墓志铭中有这样的记载:

值天下三分,东西两帝,河桥断镍,函谷封泥,咽喉之地,腹心是属。乃除同轨镇将,金城切汉,直对熊耳之山;楼雉干云,斜背鸡鸣之

谷。随得官渡连营,河阳饮马,威震洛川,名陵赵魏。继而游山采药,不

值两童;膏肓为疾,先逢二竖。以建德二年十月薨于镇。春秋六十有一。这就是说,在王昌出任同轨防主期间,正值天下三分,特别是东西两大阵营连年交战,争得你死我活,而同轨城正处于两国交战的咽喉地带,王昌奉命守城,威震洛川,后于573年因病死在任所,享年61岁,死后被封为丰阳县开国子。

此外,从这个碑文也可看出,当时的同轨防面对熊耳山,背靠鸡鸣谷。至于鸡鸣谷在什么地方,在今官庄原头有条沟叫鸡仙沟,两者是否有关联,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除了同轨防外,在洛宁境内还有一个崤东立义防亦为北周所设。据《魏元传》记载,“邙山之败,守崤东立义者,咸怀异望”,可见“立义”自是一城防,故《卢光传》上说“光守山东立义,加大都督”。大统元年(535年)又令陈忻为立义大都督,授伏波将军,常随宇文泰征战于洛西。

在北魏和东魏统治时期,确定的县名都很有意思,它是根据原有的县名放射出去,然后再明确具体方位。像洛宁的南渑池县、南陕县、北宜阳县都是许样来的,给人的感觉总有点挂靠的味道。可到了西魏时期,就不愿再按这个套路出牌,所有县名都以山水名胜而定,于是,西魏元钦元年(552年),洛宁的南陕县更名长渊县,次年,北宜阳更名为熊耳县。

12年后,承接了东魏的北周又把洛宁从西魏手里夺了回来,为了进一步强化对这一地区的管理,北周武帝保定五年(565年),又在杨坡的同轨城设置同轨郡,辖熊耳、南渑池两县。这时,长渊县又被暂时搁到一边,而南渑池又饰复了旧治,只是鉴于其他县名都做了更改,就趁机把南渑池改为昌洛县,和西魏的长渊县听起来差不多。后来又改名为洛水。可见这个郡的管辖范围南边只到洛河岸边。而洛河南岸还是金门县,属于宜阳郡管辖。

宜阳郡设在哪里?有不少史书都说在洛宁境内,但没能说清楚到底在什么地方,只有《水经注》给后人提供了具体答案。先看《水经注》从白马涧以东到韩城这一段是怎么记述的:

大阴谷水南出太阴溪,北流注于洛。洛水又东合白马溪水,水出宜阳山,涧有大石,厥状似马,故溪涧以物色受名也。溪水东北流注于洛。

洛水又东,有昌涧水注之,水出西北宜阳山,而东南流,径宜阳故郡南,旧阳市邑也,故洛阳都典农治,此后改为郡。其水又南注于洛。

洛水又东径一合坞南,城在川北原上,高二十丈,南、北、东三箱,天险峭绝,唯筑西面即为固,一合之名,起于是矣。刘曜之将攻河南也,晋将军魏该奔于此,故于父邑也。

洛水又东合杜阳涧水,水出西北杜阳溪,东南径一合坞,东与槃谷水合,乱流东南入洛。

洛水又东,渠谷水出宜阳县南女几山,东北流径云中坞,左上迢造层峻,流烟半垂,缨带山阜,故坞受其名。渠谷水又东北入洛水。

又东南径宜阳县故城西,谓之西度水,又东南流入于洛。洛水又东径宜阳县故城南……

首先,从方位上讲,河南白马涧在河北相对应的是现在城郊冀庄一带。由此而东到韩城之间,《水经注》中提到共有四条支流:一是昌涧水,二是杜阳涧水,三是槃谷水,四是西度水。在这四条支流中,杜阳涧水和西度水应该没有疑问,也就是现在的东宋川里的渡洋河和韩城西边的西度河。那么,剩下的昌涧水也只有在冀庄和渡洋河之间,而槃谷水也只有在渡洋河和西度河之间。如果说从冀庄到渡洋河之间有一条河,那也只有是从崛山北边流出来的一条小河,也许在古代这条河从东宋柏原一直流下来并没有和渡洋河交汇。再者,《水经注》中说,杜阳涧水东与槃谷水合,乱流东南入洛。这也只能理解为从杨坡出来的连昌河,在古代是和杜阳涧交汇以后才进入洛河的。

搞清这四条河流以后,我们再来看当时在作者眼里的四个地方:一是宜阳故郡,二是一合坞,三是宜阳县,四是宜阳县故城。

既然昌涧水经宜阳故郡南流注于洛,那说明宜阳故郡在昌涧水北岸;既然杜阳涧水在一合坞南向东流之后才和槃谷水汇合,这说明一合坞就在这两条河流的夹角上;洛水再向东北流经宜阳县南,这又说明宜阳县在槃谷水之东到西度水之间的洛河北岸。

至此,我们就完全明白,过去的宜阳郡确实在洛宁境内的崛山或温庄一带,这里最早的时候曾是阳市邑,同时还设过洛阳都典农治;一合坞就是现在的三乡(古称“三箱”),而且城池就在东宋川北的原上,高二十丈,南、北、东三箱,天险峭绝,唯筑西面即为固,这和三乡的情况基本一致;至于当时的宜阳县治,就在今连昌河东的福昌一带,而宜阳县故城指的就是现在的韩城了。

据传,古之三箱(亦称一合坞、一泉坞)就在今洛宁县河底镇牛渠村河对岸的铁牛寨上。另据有关史料记载,东晋咸平三年(328年),后赵石勒亲率10万大军进攻弘农,该郡所属11个城池全部被毁。东晋弘农太守杜尹曾一度把太守府迁到一合坞。当时因杜尹孤军难支,遂邀东晋大将魏该派兵救援。魏该遣其将马瞻率300人前来相救。不料马瞻此人非常阴险,到一合坞后,乘杜尹不备,搞夜间突袭,杀死杜尹,其弟杜耽带少数族众突围。马瞻乘机占领一合坞。接着后赵派兵来攻,马瞻举众投降。魏该听说后非常气愤,又派兵秘密杀回,除掉马瞻。然终因不敌后赵大军,遂率5万民众南迁。不久,魏该死难,其子魏雄统领本族部众。这是弘农郡有组织的最大一次南迁。后人因怀念故土,故称其为“三箱”(三乡)。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顺便做个交代。前边已提到有些叫作“坞”的地方,其实洛宁叫“坞”的还很多,比如金门川里有金门坞,龙头山上过去曾是檀山坞,杨坡川有郭坞头、王坞头等。古蠡城最早就是刘坞治,现在这附近还有三个村子叫坞东、坞西、坞南。再查阅中原一带的地名,与“坞”有关的还有很多。这说明“坞”曾经是我国古代风靡一时的村落布局。

古代的“坞”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一般都认为它与水有关,但实际上是由土而起,只是它作为一种建筑格局大多建在水边而已。经查阅史料方知,“坞”是一种具有 独特建筑风格的城堡式建筑,相当于欧洲中世纪的“城堡”,史称“坞堡”,或“坞壁”。据史料记载,这些坞治大约形成于两汉交替之际的王莽天凤年间。

当时由于北方大饥,再加上战乱频仍,社会动荡不安,一部分势力较强的官宦富豪之家都纷纷南迁以避难,而那些一般的富豪士族之家纷纷构筑坞堡营壁以自保。这种建筑规模不大,实际上仅仅可供附近几个村子或者本族群居住而已,只是它具备较强的防卫功能。

规模较小的就像现在的三间一过道的大四合院,除了正面有一过道直通特殊加固的大门以外,周围都是房子,后墙都建得很高,有些就像后来建房的“一坡厦”,除正面以外,其他三面露在外边的都是房子的后墙;规模较大的是周围建有房子,里边大院里还建有很多房子。不过它和“城”与“寨”的差别就在于它没有城墙,只是房子里边套房子,这在当时已经能够起到很好的防卫作用了。

东汉建立后,汉光武帝曾下令摧毁坞堡,但未能彻底禁止。黄巾之乱后,坞堡住有大批的部曲和家兵,成为故吏、宾客的避风港。史学家陈寅恪在《桃花源记旁证》一文中提到:“西晋末年戎狄盗贼并起,当时中原避难之民其不能远离本土迁至他乡者,则大抵纠合宗族乡党,屯聚堡坞,据险自守,以避戎狄寇盗之难。”直到东晋时期,在北方几乎是“百里一堡”,后被石勒全部攻破。由此推算,所谓的“坞壁”或“坞堡”,在中国历史上至少存在了100年时间。

来源:《洛宁史话》周流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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