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飞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
很多人从这八句热情洋溢的讴歌之词中,得出唐代大诗人李白对“千古一帝”秦始皇是充满敬仰、赞叹之情的,对秦始皇统一六国的丰功伟绩是肯定的。
其实不然。只要你把原诗读完,你就会读出另一种味道来。
这八句诗出自李白《古风十五首》的第三首。因为位置在最前面,所以很容易被人记取。原诗共24句,只有前8句是赞扬,中间两句不褒不贬,后面14句则全是批判秦始皇的。
“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这中间两句是客观叙述,很难推定它的褒贬色彩。而最后14句用的完全是批判的笔调。
“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尚采不死药,茫然使心哀。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长须蔽天日,何由睹蓬莱。徐巿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衣。”
你秦始皇疲敝天下,动用70万所谓的刑徒修筑骊山陵墓,又让徐福(巿)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入海寻找长生不老的仙药,为一人之私,而役使苍生,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到头来,你不还是僵卧在棺材里,和众生一样死去吗?
全诗前面肯定了秦始皇统一天下的武功,后面则对秦始皇的暴虐专横和痴迷于长生不老之术进行了全面批评。“诗仙”李白这里用的是先扬后抑的笔法,其根本用意是批评,而不是肯定。
李白还有一首《登高丘而望远海》对秦始皇的批评更为露骨,更为彻底,更为毫不留情。
“登高丘,望远海。六鳌骨已霜,三山流安在?扶桑半摧折,白日沉光彩。银台金阙如梦中,秦皇汉武空相待。精卫费木石,鼋龟无所凭。君不见骊山茂陵尽灰灭,牧羊之子来攀登。盗贼劫宝玉,精灵竟何能?穷兵黩武今如此,鼎湖飞龙安可乘?”
穷兵黩武的秦始皇,好大喜功的秦始皇,渴求长生的秦始皇,到头来他又得到了什么?借用如今的一句流行语,神马都是浮云,一切不过像梦一场罢了。秦始皇精心修筑的骊山陵墓如今被“牧羊童子”随便攀登践踏,装饰华丽的棺椁如今成了盗墓贼的乐土,这是多么绝妙的讽刺啊!
李白的一生,天马行空,纵横恣肆,放荡不羁,无拘无束。他信儒奉道,还有一些法家思想。总之,只要是好的东西,他都会拿来为我所用,从来就不会单一地信奉某种思想。万物皆备于我,而又不为物所役。因此,他不可能对喜欢搞法家那一套的秦始皇情有独钟。他对秦始皇更多的是批评,是否定。
“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江上吟》)这两句则更鲜明地表明了李白对历史上一切诸如秦始皇这样骄奢淫逸好大喜功的帝王们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