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正二品的袁崇焕大胆杀了正一品的毛文龙,历来有各种说法。多数依据是两部史书《明史》、《明季北略》,但两部史书的说法不同,人们阅读时也会有不同的理解,从而分成了拥袁派、拥毛派。两派对袁崇焕杀毛文龙的理由却是一致的:矫诏!
一、先来看《明史》的记载
网上的历史爱好者中,很多人认为《明史》是最不靠谱的。那么,不靠谱的《明史》是如何记述这段历史的呢?说是袁崇焕以阅兵为名,在岛上与毛文龙相见,二人喝酒常到半夜。袁崇焕想在毛军中设监司,毛文龙不满。又劝毛文龙离职回乡,毛文龙不同意,并说我最了解这里,等战事结束,朝鲜衰弱,可以一举占有。
这三件事坚定了袁崇焕的杀心。他就请毛文龙去观看士兵射箭,在山上设帷帐,身穿铠甲的士兵埋伏起来。毛文龙来后,他手下的士兵不能入帐。袁崇焕和毛文龙一起登山,问起随从军官,多是姓毛的。毛文龙说:“这都是我的孙子。”
袁崇焕说:“你们在海外拼命,每月俸禄米粮只有一斛,让人痛心,请受我一拜。”然后质问毛文龙,让人扒掉他的帽子和袍带,捆了起来。见毛文龙不服,袁崇焕就发布了知名的“十二该杀”之罪:
1、按祖宗法度,武将在外,受文官节制。你现在是一人专制,不接受军马钱粮的核查,这是一该杀。
2、你送给皇帝的奏章连蒙带骗,用杀害投降士兵、难民的办法充数,冒领战功,这是二该杀。
3、你上书称,只要在登州驻兵,取南京易如反掌,大逆不道,这是三该杀。
4、每年得到饷银几十万,不发给士兵,只向士兵每月发放三斗半米粮,这是四该杀。
5、私自在皮岛设马市,私自和朝鲜人来往,这是五该杀。
6、你部下几千人假称和你同姓,副将以下有布帛上千匹,你的轿夫都穿着官服和袍带,这是六该杀。
7、从宁远败退的途中,劫掠海上的商船,完全是盗贼行径,这是七该杀。
8、强娶民女,不懂法纪,部下也效仿,百姓不得安宁,这是八该杀。
9、让难民帮你盗挖人参,不听从的被饿死,岛上累累白骨,这是九该杀。
10、送一车的金子去京城,拜魏忠贤为父,在岛上塑他加冕冠的像,这是十该杀。
11、铁山一战被打败,死伤不计其数,却掩败绩为战功,这是十一该杀。
12、皮岛设镇8年,不能收复一寸土地,只是观望姑息,实为养敌为患,这是十二该杀。
史载,毛文龙听后无言以对,叩头请求免于一死。袁崇焕磕头请求皇帝旨意:“今天杀毛文龙整顿军纪。将领有和毛文龙一样的都要杀。我将来如果这样,皇上也像杀毛文龙一样杀我。”于是取下尚方宝剑在帐前把毛文龙的头砍了下来。
杀掉正一品的毛文龙后,袁崇焕上书崇祯:“毛文龙是大将,我本不能擅杀,请皇帝致罪于我吧。”崇祯先是大吃一惊,但想到毛文龙已死,又要指望袁崇焕,只好下诏肯定袁崇焕,又传旨公布毛文龙的罪行。
二、再来看看《明季北略》的记载
袁崇焕走马上任后,禁止登莱商船到皮岛,毛文龙军中粮饷,从朝鲜贡道到宁远,由宁远分配给毛文龙,不许直接到皮岛。商业不通,皮岛缺粮,军民以野菜为粮。毛文龙当时号称有兵11万,朝廷“治饷”,开始定额10万人的粮饷,最终定额为2.8万人。
毛文龙于是“上章请饷”,要求粮饷不从宁远转运,被袁崇焕拒绝。随后袁崇焕致书毛文龙:听说皮岛缺粮,特发下饷银10万,请到双岛共议灭敌大计。毛文龙对儿子毛承禄说:过去给我减粮,现在又发粮,挺奇怪。
对此毛承禄说,袁崇焕曾和清兵议和,现在又要灭敌,一定别有意图,不能去。毛文龙说,战与和自古就是兵家常议之事,我和袁崇焕都为朝廷出力,不必猜疑。于是和部将20人、家丁百人,带兵3000赶到双岛,“进谒崇焕,慰劳甚至”。
次日,袁崇焕犒劳毛文龙,发放银两和米粮、布匹,设宴款待毛文龙。刚坐下,有人来报清兵万余人正在渡河东行。袁崇焕派兵防范,只留下数百人。第三天,袁崇焕登岛,又犒师。对毛文龙说,今后以旅顺为界,东边你管,西边我管。
毛文龙答应了。又有人来报“河西有警”,袁崇焕对毛文龙说,希望借你的兵前去防范。毛文龙马上下令自己的人马前去。第四天,袁崇焕命把毛文龙招来军中,他的部下被阻挡。袁崇焕对安抚毛文龙的部下后,与毛文龙展开了如下一番对话:
袁:我节制四镇,实行海禁,封锁清兵。因担心安全,要求东江粮饷从宁远过,你为何非要经过你的皮岛。而且你虚耗国家钱粮,要你东江何用?
毛:此言不对,我当年以义兵90人夺取皮岛,没用朝廷一斗米一寸铁,现在聚集辽沈难民90余万,占领海中各岛,各为犄角,以义取朝鲜粮饷,以信与商人交易,屯田铸铁,杀敌收复城池,六七年里只接受了150万饷银、米粮90万石,为何说我虚耗钱粮?
袁:和你谈了三天,哪里知道你狼子野心,欺诈国家。如果不杀你,脚下这块土地,将来难道还会被朝廷所有?
毛:你只是节制四镇,哪有权利杀我?
袁:今天杀你不是我的意思,是皇帝的旨意。
此言一出,人们都脸色大变。毛文龙却从容自如,说:“既然是皇帝的旨意,我也不辨狗解了。”于是就面向西,对京城方向叩拜:“臣文龙有负朝廷很久了。”袁崇焕命旗牌官张国柄持剑杀掉了毛文龙。
袁崇焕说,只杀毛文龙一人,其他人都保留原职。同时上奏崇祯,陈述毛文龙有十二罪,并要求皇帝治自己擅杀大将之罪。崇祯劝慰袁崇焕安心于战事,并下文嘉奖了他。
看后两部史书的描述,基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1、袁崇焕认为毛文龙的皮岛军事制约作用有限,而且虚耗钱粮,冒领军功。
2、毛文龙在皮岛大开贸易,挣朝鲜人的钱,也挣大清军的钱,其实暗中资助了清兵。
3、与毛文龙三天的谈话中,毛文龙不愿受文官节制,而且有想趁乱占领朝鲜自立为王的打算。
《明季北略》载:袁崇焕因担心驾驭不了毛文龙,上任前与大学士钱龙锡商议,想处死毛文龙。此时,明朝降将李永芳献计皇太极:出兵关内,毛文龙会背后偷袭,不如写信袁崇焕,让他杀毛文龙,假装归还辽地,因为袁崇焕曾给皇帝立誓“五年复辽”。
皇太极依计从事。复辽心切的袁崇焕果真上当。《明季北略》称“崇焕捏十二罪,矫制杀文龙,与秦桧以十二金牌矫诏杀武穆,古今一辙。”翻译一下:袁崇焕捏造了十二项罪名,矫诏杀掉毛文龙,这种做法和当年秦桧用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杀掉,性质完全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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