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自朱元璋以后就没有丞相,后来朱老四发明了一个新的机构,叫内阁,而内阁首辅慢慢地就变成了仿佛丞相一般的存在,随着地位不断提升,成为百官之首,虽无丞相之名,却行丞相之实,位高权重,连皇帝都要尊称“先生”,大明的内阁首辅绝大多数都是善终,不过有一位被皇帝在西市砍了脑袋,他就是夏言。
夏言,字公谨,号桂洲,江西广信府贵溪县人,生于1482年,正德十二年,进士及第,授行人司行人,行人司是什么意思呢,就像礼部,管一些传旨,册封、抚谕,接待个藩王和外宾,后来升迁,做了兵科给事中,后来嘉靖即位,因为推动“大礼议”事件,备受朱厚熜的恩宠,累迁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太子太傅,加位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到了嘉靖十八年,终于成为内阁首辅,九年后,因为支持收复河套地区,受到严嵩的诬陷,坐罪处死,时年六十七岁。
《明朝的那些事儿》里把夏言捧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夏言确实是有能力,不然也不会做到内阁首辅,但是你要说真的有多高,我倒没觉得有当年明月说的那么夸张,其实真正有能力的是他的前任,张孚敬。
张孚敬原名张璁,因为犯了嘉靖的名讳,被赐名张孚敬,他改革科举制度,清勋戚庄田,反腐倡廉等,所以说嘉靖统治前期那么备受好评,是和张孚敬的努力分不开的,所以作为首辅来说,他很有可能超越了高拱,而且他还是张居正的偶像,所以我们可想而知他的能力了。
反观夏言,多少有点儿借蔓养蔓,张孚敬其实真的和张居正差不多,有喜欢的就有骂的,而夏言就是其中之一,他早期被人熟知,就是和张孚敬对喷,当年明月说张孚敬是被夏言骂跑的,其实根本不是,张孚敬久病告老,嘉靖打死都不同意,甚至亲自为他煎药,最后病的太重才允许他回家,嘉靖要把合祠的天地分开,张孚敬不敢,可是夏言附和,这是他得宠的开始。
文人出身,自然就有书生意气,从他写长篇连载小说告倒张延龄的事儿就能看出来,文笔是真好,估计放现在,无论是起点还是飞卢,他都能混成大神,对于国家大事来说,他基本就是继续推进张孚敬的工作,去冗员、清庄田,这一点很重要,别看他把张孚敬喷了个一塌糊涂,但是他还是把改革坚持了下去,甚至还创新性地提出了彻底废除皇庄的主张,这点显得颇有远见,可是到了外交方面,他的短板就暴露无遗。
夏言的决策基本上就是闭关锁国,动不动就打,我真都纳闷他那几年在行人司是不是就在那边混日子了,对西域,他觉得通商会带来贸易逆差,于是要禁止往来;对越南,他玩了命地劝正德开战,好在最后毛伯温不战而胜,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说的就是他;对日本,夏言认为有倭寇袭扰,所以要实施海禁,这纯粹就是治标不治本,估计戚继光要在他手底下就废了;反而对蒙古,他却致力出兵,收复河套,调了三十万河南良家子到前线准备开战,暂且不论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我个人觉得复套成功性极低,海禁也并未彻底解决倭寇问题。
当然五个手指头还各有长短,能力高低也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夏言会落得那么惨的下场呢,这也和他自己有关。
官场如战场,夏言这个人非常刚直,能写能说,所以得罪了很多人,在朝中也有不少政敌,身正不怕影子斜,真要是像于谦和海瑞那样也没问题,但是他偏偏还不是,嘉靖十七年,首辅李时去世,论资排辈,夏言成了首辅,做了首辅以后,贪婪也不断增长,夏言受宠日久,恣纵遂起,也开始骄奢淫逸,“夏言久贵用事,家富厚,高甍雕题,广囿曲池之胜,媵侍便辟及音声八部,皆选服御,膳羞如王公。”私德有失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大节尚可,他确实想建功立业,为国家做贡献,但是涉嫌假传圣旨,私拿郭勋,对外谎称皇上支持收复河套以博取官员支持就有点作死了,所以与其说是严嵩害死了夏言,倒不如说严嵩只是一个催化剂。
本来就树大招风,自己又不洁身自好,包括光禄大夫、上柱国,都是夏言自己想出来的,明代大臣是没有晋升上柱国的,他确实是有点儿飘了,加上他搞掉嘉靖信任的武定侯郭勋,郭侯爷死后,嘉靖想起当年郭侯爷去湖北迎接他去北京当皇帝,想起郭侯爷和他一起炼丹的日子,想起自己回湖北老家,郭侯爷为他保驾护航,郭侯爷可是嘉靖钦定的武将之首。所以恩怨分明的嘉靖早就想对夏言进行清算了。
夏言的有效期快到了,所以就要换一个新的,严嵩只是在恰当的时间出现了而已,作为玩政治的顶尖高手,高手过招,一击致命,夏言本来可以因为严世蕃的事可以将严家父子一网打尽,可是严家父子一低头认错夏言就放了他俩,夏言心不狠,严嵩心狠啊!逮着机会,就一刀捅进要害!放在大环境中,虽是首辅,但也是皇帝的大臣,嘉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善于制衡臣,无论张骢,夏言,严嵩均是能做事的棋子吧了,倘若棋子不听下棋的人,迟早要下台,至于借谁的手下台,史书怎么写,这些都是后话了。
有张孚敬珠玉在前,夏言就显得平平无奇;有严嵩狗尾续貂,夏言的形象就一下子高大了。主要是因为他死了,而且表面上是被严嵩害死的,才被如此赞誉。正如《明史》中记载,“言死,嵩祸及天下,久乃多惜言者。”
为人太过耿直,导致其不能与人为伍,不知道妥协,连皇上赐的香叶冠,都敢不带,皇上派内事去他家,他却带搭不理,反观严嵩,正好与其相反,嘉靖说啥就是啥,不要脸,跪舔,怎么让你开心怎么来,所以到最后保全一条命。
三上三下,最后被杀,夏言好像也是明朝第一个被杀的首辅,他的能力有,但性格、情商存在问题,至少就结局而言,比起张孚敬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