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古问题上,和许多历史的现实的很多问题一样,“许多人说”,并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更不是“唯一标准”。
关于妇好墓出土“人骨”这件事,只能相信事实。
妇好墓,1975年发现,1976年正式发掘。
发掘结果是,墓内有殉人16个,狗6只。随葬品1928件,包括210件铜器、玉石器、骨牙器等。另有贝6800余枚。出土的著名器物不少,不详赘述。
16个殉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其中有一个是“白人”。
甲骨卜辞证明,妇好是商王武丁排于第二的妻子,生前参与了武丁前期12次战争中的多次,怀孕生子时除外。妇好亦曾亲自率兵出战,武丁卜辞中有多版是占卜妇好获胜的内容。
但在这些战争中,包括宙方、基方、亘方、人方、巴方、土方等等诸多征伐对象,不过,唯一没有鬼方。
鬼方形势图
《易·既济》和《未济》、《诗·大雅》、《竹书纪年》等,都记载了“高宗伐鬼方”。“高宗”即指商王武丁。似乎殷商与鬼方作战不是问题。
然而从卜辞看,当时大约居于陕西清涧李家崖一带的鬼方,在卜辞中记录的数百个方国中,从未与商王朝为敌,反而关系密切。
武丁卜辞中,有关心鬼方是否安全无祸的占卜;有盼望鬼方与其他方国作战取胜的占卜;有祈求天帝保佑鬼方的占卜。
还可知,鬼方曾派“小臣”到商王室任职;按时向商王贡献羌俘和贡纳;鬼方首领曾亲到商都参加商王祭祀。
社科院孙亚冰、林欢等商史学者认为,鬼方在商王帝辛时内迁至今河北磁县一带,与大邑商比邻而居。当为《史记·殷本纪·集解》所说“九侯”中的“鬼侯”。
所以,从王国维开始,学者们便指出,前述古籍所言“鬼方”,皆为周代对西北部游牧民族的统称,“西自汧陇,环中国西北,东及太行常山间……,曰鬼方,曰混夷,曰獯鬻;其在宗周际,则曰猃狁;入春秋后则始谓之戎,继号曰狄;战国以降,又称之曰胡,曰匈奴”。
殷墟
那么,商代遗址中,出土过“白人骨骼”吗?
这件事,其来有自。上世纪20年代末首次发掘殷墟后,参与考古的著名学者李济先生在《安阳》一书中提出了要搞清楚商族人种的问题。
这一研究,后来因为日本侵华战争而中断。之后,一位名叫杨希枚的华裔生物学家延续了这一课题。
他一共搜集到商遗址出土的410个头骨,其中398枚出土自西北岗遗址,12枚出土自小屯和侯家庄遗址。
他在研究中,首先通过解剖学的方法,将头骨的“整体形态结构”分为五个小组——小组I——典型蒙古人种;小组II——大洋洲棕色人种;小组III——高加索人种;小组IV——爱斯基摩人种;小组V——不知名人种。
他的研究结果,是属于小组I的头骨占大多数;另有相当大一部分属于小组V;只有两个标本属于小组III。
在他研究的基础上,美国学者豪威尔、华裔学者许泽民和林纯玉继续进行了研究。
最后,华裔学者臧振华“考察了每个人种的铲形门牙”,得出结论说:“就箕形门齿的出现频率而言,这五个小组的人种基本上都属于蒙古人种。”
“铲形门齿”
上世纪,国内学者毛燮均和颜闇对50年代安阳和辉县出土的商代头骨进行了研究,在《安阳辉县殷代人牙的研究报告》中得出结论,这两处发现的头骨,经鉴定,“铲形门齿”占80%到90%。
“铲形门齿”,是东亚人解剖学的典型特征。
著名史学家张光直先生在《商文明》一书中就此说到:“总的来说,我们倾向于同意豪威尔的意见,‘目前最保险的说法似乎是这个北方地区的人口在形态上相当稳定,起码颅骨形态是如此,而且从新石器时代开始,就表现出令人吃惊的统一性。’”
这是说的殷商的人种。如果有白人的俘虏,或者被用于祭祀的白人,也应该包括在上述监测和研究之中了。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证明所谓雅利安人到过商朝领域,也没明确发现商朝领域内有“白人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