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白居易的诗对后世的文学影响非常大,唐代晚期和宋朝的很多诗人都受到他的诗的启发,我们比较熟悉的有陆游,苏轼。在白居易去世之后,唐宣宗还专门写了一首《吊白居易》来悼念他:“缀玉连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大诗人,却用自己的诗逼死了一位痴情女子,这位痴情女子就是一代才女关盼盼。
而后来,白居易却为自己逼死了这位女子而半生后悔,在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的时候,遣散了自己身边的两位侍妾,避免她们俩重复关盼盼的悲剧。那么,这位关盼盼究竟是何方神圣呢?而在这二人之间,又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会使得白居易会如此对待一个痴情女子,最终逼得她自尽而死。而又是因为什么,白居易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呢?
白居易其人
和李白一生的不得志相比起来,白居易的仕途可以说是相当顺畅了。虽然期间也被贬为司马,但是大部分时间官途都是比较顺畅的。他早年的诗作,与元稹齐名,称作“元白”;晚年的诗作与刘禹锡齐名,称作“刘白”。他的诗作涉及到的范围非常广泛,虽然词藻华丽,但是读来朗朗上口,而且通俗易懂。白居易最出名,对后世影响最深的当然要属他的词了,虽然作品数量不多,但是文学价值极高,代表的几篇有《长恨歌》,《琵琶行》,《卖炭翁》等等。
而且他的诗作不仅仅是在国内广为流传,大受欢迎,作为和杜甫,李白齐名的大诗人,他的名声流传到了国外。唐朝由于社会非常开放,所以有很多国外的人在唐朝的时候经常与中国有往来,因此唐朝有很多文化流入国外,尤其是周边的一些亚洲国家,比如日本,韩国。日本的茶道,书法等等都是在唐朝时期由我国流传过去,而后经过日本自身的演变和发展,最终独成一派。也因而,白居易是日本人最喜欢的唐朝诗人之一。
关盼盼其人
关盼盼出生于唐德宗时期,原本也是出身于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并且从小就天资过人,聪明伶俐,七岁开始识字,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作文章了。并且年纪小小的她,就已经能够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了,又能歌善舞,很多家族都非常看好她。只可惜红颜薄命,在她正值青春年华的时候,家道中落,迫于不得已,她只能沦落为妓。关盼盼又是因为什么而成为一代名妓的呢?有一曲舞蹈,叫做“霓裳羽衣曲”,这个舞蹈,以复杂、华丽、难度高而闻名,在唐朝很少有人能够完整地把这个舞跳下来,关盼盼就是那个“很少”之一。正是因为非常擅长跳此舞,关盼盼才声名远播。除了这首难度极高的舞蹈,白居易那曲难度也很高,而且非常长,就是现代也相当不容易完整背诵的《长恨歌》,关盼盼也能够完整地唱下来。
美妙的歌喉,再加上华丽的舞蹈,再配上凄婉的词藻,令她名声大振,被称赞为歌舞一绝。引得江南的官员纷纷前来,一睹她的风采,欣赏她美妙的舞姿和歌喉。而她未来的丈夫,就是这些前来拜访的官员之一,张愔。虽然张愔是一名武将,但是却不像普通的武将,只知道打架,不喜欢文字,反而颇为喜欢诗书。因此对于关盼盼,他是打从心眼儿里欣赏的。但是这个时候的张愔,已经妻妾成群,而且年纪还比较大。所以虽然对她情有独钟,却一直不敢向她表示自己的心意。不过在当时那个年代,张愔自己也有官职在身,以关盼盼目前的身份,是不可能成为张愔的正妻的,更不用说张愔已经有了妻子,不可能为了她而休妻了。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拖着,迟迟没有动静。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也经历了几番波折,但是最终两个人仍然走到了一起。为了表示对关盼盼的重视,张愔给了关盼盼的家里一大笔聘礼。古代纳妾是没有什么太隆重的礼节的,但是张愔却给了关盼盼一个非常隆重的仪式。
关盼盼的死因
嫁给张愔之后,关盼盼的生活过得非常幸福。张愔对她非常重视,二人新婚的时候,关盼盼随口说了一句,徐州西郊风景秀丽,非常宜居,如果能够在这个地方度过余生,那该是一件多么让人幸福的事情。她本来只是无心的随口一提,没想到张愔竟然真的放在了心上。特地请人在徐州西郊建造了一座别院,别院里面盖了一座小楼,并且邻水而建,站在二楼的亭子往下望去,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与世隔绝的仙人一般。并且院子前面还栽种了很多柳树,引来了很多的燕子在其间穿行,于是二人就给这个小楼起名为“燕子楼”。也许是在官场混得久了,也许是身边都是一堆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粗,在关盼盼这样温柔娴静,聪明有才的女子身边,让张愔体会到了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柔;而张愔的重视,体贴,宠爱也让关盼盼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因此虽然年龄差距较大,两个人却一直恩爱无比,如胶似漆。
过了不久之后,白居易刚好在徐州游历,一直仰慕他的才华的张愔无比热情地把白居易请到了他的家里,摆下了隆重的酒席招待他,而且在宴席期间,还特意请出了关盼盼歌舞一番。一曲《长恨歌》,再配上霓裳舞衣曲,白居易也为之惊艳赞叹,甚至还当场为其写了诗,这样一来,关盼盼就更出名了。只可惜,嫁过去仅仅两年的时间,只过了两年梦幻一般的幸福生活,张愔就病逝了。在张愔死之后,他的那些姬妾包括自己的妻子都纷纷离开了,只剩下关盼盼自己,感恩于张愔对自己的情意,决定留下来,为他守节。张愔原本的府邸换了主人之后,关盼盼只能搬到张愔为她建造的燕子楼居住,身边只有一个年纪较大的仆人跟随。主仆二人就在这燕子楼中过着深居简出、低调的生活。
曾经,张愔经常陪着关盼盼在这燕子楼中欣赏夕阳西落;两人经常在柳树下散步;也曾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关盼盼在月下翩然起舞,张愔手执酒盏,在旁边静静欣赏,心醉神迷。可惜仅仅只过去了两年的时间,就已经是物是人非,曾经那个相互依偎可以依靠的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每当想到这里,关盼盼就忍不住泪流满面。长时间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悲痛与对丈夫的思念之中,关盼盼只能依靠回忆来度日。她不再如往日一般精心梳洗打扮,也不再歌唱起舞,恍恍惚惚中竟然十年就过去了。而她这种忠贞和守节的精神,获得了身边人的一致称赞和怜惜。
这个时候,张愔曾经的部下张仲素去拜访白居易,得知了关盼盼为张愔守节之后,不由得也被她的情深义重所感动,又因为知道在张愔招待白居易的时候关盼盼与白居易见过面,而且关盼盼和张愔对白居易的才华都非常仰慕,所以特意把关盼盼写的诗作,带过来请白居易观阅。张仲素本也是好心,结果万万没想到,他的好心,却使得关盼盼被逼自尽。张仲素带去的关盼盼的诗作,主要是描写了她现在失去丈夫之后,觉得生活无望,心灰意冷的心态。而白居易在读过她的诗之后,也回应了她三首诗。但是这回应的内容却是有些不太好的,白居易回的诗,大概意思就是:既然你对你的丈夫这么情深意重,在他死去之后,为什么没有殉情于他,而是一直这样活着?并且,可能觉得前面几首诗写得比较含蓄,表达的不够明确,白居易又补了一首非常直白的诗。
张仲素回去之后,就把这几首诗带给了关盼盼。读完之后,关盼盼已经是泪流满面。张愔去世之后,关盼盼确实曾经想过一死了之,去地下陪伴自己的爱人。但是她害怕自己死了之后会有人议论她的丈夫,说他爱美色竟然爱到让自己的美妾陪葬,担心这样的议论会侮辱了张愔的名声,这才一直坚强地活着。却没想到会因此而被人误会自己苟且偷生,这个人还是自己一直仰慕的人。在张仲素走之后,万念俱灰的关盼盼就开始绝食,不管是身边的老奴,还是周边知道内情的人的劝解,关盼盼都充耳不闻,最终被活活饿死。
总结:
关盼盼绝食而死的消息传到白居易的耳朵里,白居易是非常震惊的。十年的独居,家庭的变故,爱人的去世,对于生死,她并不是非常在意。但是被自己仰慕的人误会,并且写诗逼迫自己守节殉情,对于这个,她是觉得愤怒的,于是她在弥留之际留诗一句:儿童不识冲天物,漫把青泥汗雪毫。这句诗可以说是留给白居易的,告诉他,他对自己的看法就仿佛如同孩童一样幼稚,自己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而白居易为何会这样做呢?从他的角度来看,从当时的礼教出发而言,关盼盼殉情,其实是对她名声的一种维护,年轻的寡妇,纵使深居简出,再如何自爱,总归还是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所以殉情,是对她来讲最好的一条路。既然都已经为丈夫守节了,为何不索性再更进一步?留下一个千古美名呢?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关盼盼误会,并且在一怒之下,绝食而死。白居易对关盼盼的敬重,变成了深深的愧疚。在关盼盼去世之后,白居易托人帮忙,把关盼盼葬在了张愔身边,既是对关盼盼的一点补偿,也想减少自己的愧疚。不过佳人已逝,活着的时候不能雪中送炭,死去之后的锦上添花,又能有什么用呢?而在白居易暮年之时,在香山隐居。得知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害怕家中的两个爱妾也和关盼盼一样,被所谓的名声拖累,困苦一生。于是他就在自己死之前,遣散了自己的两位爱妾。
参考史料:《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