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通并不姓“屈”,跟屈原没什么关系,而是姓“屈突”。
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属于“库莫奚种”人。“屈突”是鲜卑语的音译,听来让人觉得有些突兀,有些不知所以然。
这样一个民族,如果是现在,可以享受少数民族高考加分政策中最高分的那一档了。
后来,他爷爷的爷加入了鲜卑族,徙居昌黎(今河北昌黎县一带)、长安。
屈突通的父亲屈突长卿,任北周的邛州刺史。
屈突通在父亲的陶冶下,性情坚毅,崇尚忠义,精修史略,不断努力加强自己修养,爱好兵法武艺,善骑射。
入隋后,因为屈突通熟习军旅战事,并屡立奇功,官迁虎贲郎将。
隋开皇十七年(597年)三月,屈突通任亲卫大都督,也就是隋文帝杨坚的卫队长,奉命到甘肃陇西一带检察军马,做稽查方面的工作。
屈突通办事一丝不苟,带领手下一匹马一匹地点算,算来算去,竟然发现当地官吏隐瞒了两万匹马没有上报朝廷!
天!两万匹马就可以装备成一支机械化的骑兵师了!
在冷兵器战争年代,战马简直就是属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组成成分之一。
只要骑在战马上,普通的小兵也会摇身一变,变成强悍无比的战将。
借助马冲锋的速度,会使士兵的冲杀动量提高,从而提高了攻击力好几倍;而且人骑在马上与步兵厮杀,居高临下,客观条件大为有利,心理也明显占优势。
除此之外,机动性比步兵强多了。
相对而言,步兵日行路程也就二十公里左右,而轻骑兵基本可以达到日行路程一百公里以上。
在长途奔袭和大兵团集结,转移战场等等方面,步兵处于明显劣势。
而且,在战场上,骑兵胜可追,败可退;而步兵胜了很难进一步扩大胜果,败了只能被骑兵追亡逐北。
正因为如此,中原民族经常被盛产马匹的北方民族骚扰得苦不堪言。
现在,这帮狗崽子,居然敢隐藏马匹!
这不是找死吗?!这不是想要谋反吗!
杨坚大怒,暴怒。
给我杀!统统拉出去咔嚓掉!
触罪的共有一千五百多人,难道都要统统咔嚓掉?
屈突通觉得事情严重了,噗通一声跪下,大叫:“人命关天,一旦人头落地,就再也不能复生了,皇上仁义英明,怎么能因为几只畜生的缘故,就要杀掉这么多人呢?”
“娘希匹!这是几只畜生吗?这直接影响到全军、全党、全民的建设,这直接威胁到全国几千万人口的生命安全!”杨坚咆哮着,眼睛瞪大得如同铜铃,满脸杀气,仿佛要吃人:“shoot!out!拖下去,让这些人马上从世界上消失!”
屈突通咬咬牙,大声说:“陛下如果真要杀他们,我宁愿以我一人的性命,来换取他们的生存!”
这一句话,把当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包括杨坚。
半晌,杨坚才咬牙切齿地问:“好吧,给你一个机会,说说不杀他们的理由。”
屈突通说:“养马既是一项技术活,也是一项季节活,任重道远,责任重大。年景好的时候,芳草鲜美,马崽的出生率和成活率就高;年景不好的时候,水草干枯,产马量自然下降。按朝廷规定,产马量高就赏,产马量低就罚,这些弼马温们,趁着年收成好,收藏些马匹,预备在灾年时顶数,维持产量平衡,这是人之常情,我觉得不足因为这个就以谋反罪论处。”
一番话侃侃而谈。
良久,杨坚息却了雷霆之怒,赦免了这一千多名官吏。
事情过后,屈突通升为左武卫将军。
仁寿四年(604年)七月十三日,杨坚死翘翘了,趁着还没发丧,杨广以杨坚的名义把驻守外地的几个兄弟相继召回京师,选择良辰吉日将他们一一收拾。
驻扎在并州(今山西太原)的汉王杨谅平日最得杨坚的恩宠,反心最重,杨广思前想后,把征召杨谅入朝的重任交给了屈突通。
杨坚生前曾经和杨谅暗中约定:若玺书召汝,于敕字之傍另加一点,又与玉麟符合者,当就征。
这个约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所以,屈突通在并州差点把小命搭上了。
到了晋阳,传上玺书,杨谅看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就是找不到“敕”字傍边人为多出的那一点,反复较对签印,发现跟玉麟符都不怎么合。
杨谅把玺书一摔,劈头盖脑地查问跟前这个送信的人。
屈突通心理素质超强,心不慌意不乱,答对如流,无懈可击——甚至,有些问题他都能抢答了。
倒是杨谅问得自己题穷词屈,无可再问,只好挥挥手,让他回了。
入虎穴而得以全身退,牛啊,不由人不服屈突通这份胆识。
大业九年(公元613年),杨玄感在黎阳起兵,听到消息后,屈突通率领轻骑连夜从辽东赶回,最先赶到了洛阳,与卫文升、宇文述几支部队联合,迅速地把杨玄感受的十几万人马绞杀了。
作风雷厉风行令人咋舌。
大业十年(公元614年)五月,安定郡(今甘肃泾川)人刘迦论占据雕阴(今陕西省延安市富县北)起兵反隋,请算命先生起了一个非常神气的称号——皇王,建元大世,手下有十几万人马,与稽胡刘鹞子的反隋武装遥相呼应,动静闹得很大。
杨广任命屈突通为关内讨捕大使,前去雕阴讨捕刘迦论。
屈突通到了雕阴后,大门不出,二门不入,一天到晚关了房门窗户不知在里面干什么。
这……屈突大人这次来好象没带有内眷吧?
没有带,莫非……?
别胡思乱想,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女人!
你是说……?他喜欢男人?
……
一连很多天没见过大帅的面,士兵们不禁遐想万千,同时也有些惶惶然。
终于,有一天,屈突大人的房门开了,他本人从里面走出来,因为很久没有接受太阳紫外线的辐射了,脸色苍白,很怕光的样子,先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口了……
大家以为他经过长时间的闭门造车研究出什么对敌方案了,等待着他布置征讨方略。
谁知,屈突大人竟然说:“咱们来了延安这么多天了,一个贼人也找不到,想必是已经吓散了,收兵!”
我倒!大家狂晕。
消息传到皇王刘迦论的耳中,不由哈哈大笑:“屈突通这个脓包,敢来招惹本王,这次教他来得去不得,小的们,备马,给我追!”领着部队循迹追来。
屈突通走走停停,似乎在有意无意地等候追兵,若即即离。等追兵已迫近在六、七十里之内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吩咐部下安营扎寨,睡觉。
半夜,屈突通像一头刚刚睡醒的狮子,发动大军,奋起反扑,竟然一下就把毫无防备的刘迦论部队击溃了。
真不可思议!时为语:“宁食三斗葱,不逢屈突通。”
现在,为了堵截李渊渡黄河,屈突通就虎视眈眈地雄据在河东,今年,他已经六十一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