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南宋统治阶级从汴州(即东京汴梁)逃到杭州(即临安)以后,继续对金妥协投降,只求保住半壁江山,并无收复失地的决心,并且仍然过着荒淫糜烂的生活。南宋诗人林升写的这首诗,就是对这种现象的揭露和讽刺。
临安,隋朝时候叫余杭,是大运河南方的终点。到了唐朝改名为杭州。五代十国的时候,是吴越王钱镠(liú)的都城。它濒临钱塘江的出海口,周围河港纵横,交通方便,很早就成为一个商业城市。南宋在这里定都以后,它又成了政治中心。各地向朝廷交纳的赋税和贡品,都在这里集中,读书人要到这里来应试。从北方逃来的大地主、大商人也都纷纷来这里安家落户。因此,临安很快就繁荣起来了。
南末朝廷征调了大批民工,扩建城区,修建宫殿。将城区扩大了一倍多,建成为周围七十多里的一座大城市。由于临安城里城外河流纵横,因此修了许多桥梁,把被河流分割开的街巷连接起来。现在从古书上能查得出名字的桥梁有三百五十多座,用木船架成的浮桥还没有计算在内。
皇宫所在地的宫城修在临安南城凤凰山东的万松岭下,周围九里。里面的宫殿修得富丽堂皇,单是御花园就修了四十多所。还仿照西湖的样子在宫内挖了一个假西湖,用金银制成水禽和鱼虾,放在湖里供皇帝和后妃观赏。还设置了御前甲库,就是官营手工业作坊,征调了全国各地技艺精巧的工匠,为皇家制作各种各样的奢侈用品。
宫城的北门叫和宁门,门前是六部衙门和官员的府邸。北面的十里长街是商业区,称为御街。御街上开设了很多出售金银珠宝、绸缎布帛、衣服鞋帽的商店,以及玉器、腰带作坊和卖漆器、瓷器、鸡鸭鱼肉、干鲜果品的商店。当然,这些店铺大都是为官僚、地主和有钱人服务的。此外这里还设有许多酒楼饭馆和一些戏院、妓院等,供官僚、地主、商人们吃喝玩乐。白天市面繁荣,入夜以后,灯火通明,不断地传出猜拳行令和歌舞丝竹之声,直到深夜才逐渐地安静下来。
从御街往西走,是许多小街小巷,那是平民百姓的居住区。这里也设有许多商店,同行业的店铺聚集在一条街上。据说当年临安城里有四百四十种行业,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商行组织。在这些店铺中间还夹杂有许多“长生店”,那是地主官僚放高利贷剥削穷人的当铺。常常可以看到一些面黄肌瘦的穷人,把他们仅有的一点值钱的东西送到“长生店”高高的柜台上去,抵押几个钱来买米买柴,维持一家人的生命。
南宋朝廷的一些大臣们,也在临安城里霸占地皮,修建豪宅、别墅和花园。宋宁宗时掌权的韩侂胄在长桥南边修了一所大花园,取名叫“南园”,园里有华丽的亭台楼阁,修得比皇宫里的御花园还要漂亮。南园落成的时候,韩侂胄把四方名士请来,举行盛大宴会,请大家吟诗作画,大肆庆祝。
宋理宗时候掌权的大臣贾似道,在西湖葛岭修建了规模巨大的别墅,取名叫“半闲堂”,专供他自己享用。“半闲堂”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十分豪华。贾似道还常派出一批流氓打手,强抢民女,把她们幽禁在高楼深阁之中,强迫她们做丫环侍妾。京剧中的李慧娘,就是被贾似道抢去长期幽禁在“半闲堂”中的一个可怜的妇女。
官僚们还霸占着秀丽的西湖,叫工匠建造了大游船,在湖中游宴歌舞,寻欢作乐。
南宋统治阶级害怕自己的穷奢极欲引起人民的反感,就大肆宣扬佛教来麻醉劳动人民。他们在临安城里修建很多佛教寺院。据古书记载,当年临安城里的佛寺有六百多所,比东晋南朝都城建康的佛寺还要多。西湖的灵隐寺就是一所著名的佛寺,气势雄伟,规模宏大,是劳动人民流血流汗修建起来的。
同皇帝和王公贵族奢侈豪华的生活相反,临安城里的劳动人民,终年过着难得温饱的艰难日子。当时临安的人口有三十九万户,一百二十多万人,其中皇室、官僚、地主、商人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劳动人民。
在御前甲库里做工的工匠实际上是手工业奴隶,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生活十分穷苦。其他从事木器、竹器、漆器、纸张等手工业劳动的匠人,以及一些砖瓦匠、泥水匠等,生活也很苦。一些手艺人,为了维持生活,只好走街串巷,替人补锅、磨刀剪、箍桶、修鞋等。他们的生活毫无保障,常常忍饥挨饿。
还有一些小本经营的小商人,他们挑着货郎担,手摇货郎鼓,招引顾客,虽然能赚得一些薄利,却常常遭到官府的敲诈勒索,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除了以上这些人以外,临安城里还有一种最受人歧视的劳动者,就是那些扫街、倒马桶的清洁苦役,收殓尸体抬棺材的杠房苦工。他们的工作最苦最脏最累,得到的工钱最少,生活最穷苦。临安街头,每到寒冬腊月,常有大批无业游民露宿街头,啼饥号寒,最后倒毙路旁,了结痛苦的一生。
总之,南宋时候的都城临安,有着“山外青山楼外楼”的美景,一方面,统治阶级在这里过着“西湖歌舞几时休”的醉生梦死的生活,另方面,穷苦百姓只能在饥寒交迫中过着苦难的日子。伟大诗人杜甫描写唐朝时候的长安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不也正是南宋临安城的情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