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开无田
历史上不是没人强调吸取前人教训,比如在看到唐朝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朝政混乱不堪时,文学家杜牧在《阿房宫赋》里用公认的暴秦为例,说过“秦人无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唐太宗李世民在谏臣魏征死后,由此感慨万千:“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明太祖朱元璋在阅完大量史料时,对宦官作乱、外戚乱政的事情颇有感悟,他下令不许宦官读书、参与政事,也不让外戚插手朝廷政事。到后来朱元璋还是不放心,他下令制造一块铁牌,上面刻着“宦官议政者,杀无赦”。
朱棣剧照
可朱元璋万万没想到的是,明朝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宦官作乱的命运,而且较前朝有过之而无不及。追根溯源地说,这一切都是明成祖朱棣开的祸端先例,我们都知道,藩王身份的朱棣是通过靖难之役夺取帝位的。
朱棣之所以能够逆转乾坤、以弱胜强,除了他的军事经验充足、军队少而精,敌方军事统领是个大草包以外,多亏建文帝身边的宦官充当内应,他才得以掌握建文帝的战略计划和作战规划。
靖难之役中,宦官为朱棣立下汗马功劳,以至于朱棣即位后,对宦官的信赖和亲近感油然而生。七下西洋、宣扬国威的郑和,就是朱棣的亲信太监之一,而新增设的特务机构东厂,厂公领导职位也是由亲信宦官出任的。明朝宦官之祸有增无减,出名的专权太监有明英宗时期的王振,原是教书先生,后自行阉割入宫,明武宗时期的刘瑾、谷大用、张永等八位专权宦官,号称八虎。明朝末年最后一位专权宦官是魏忠贤,比上述提到的几位,权势要更上一层楼,他还有一个独特的称号,九千九百岁。
魏忠贤剧照
魏忠贤是河北沧州人,混迹市井的流氓无赖,文化程度不高,却聪明有胆识,常年无所事事。魏忠贤进宫的理由很奇葩,他在一次聚众赌博的时候大输特输,不知是没钱还账还是不敢面对家人,魏忠贤思考再三,决定入宫做太监,既能躲债也有触及权力的机会。魏忠贤进宫的时候,善于巴结谄媚权势太监,先是和入宫介绍人魏朝结为兄弟,随后在魏朝的引荐下,魏忠贤攀上了大太监王安这棵大树,宫里的人都称魏朝魏忠贤二人为“大魏”和“二魏”。
1620年,明神宗朱翊钧和明光宗朱常洛父子在这一年先后去世,皇太孙朱由校意外地登基称帝。明熹宗朱由校,又称天启帝,即位时只有十六岁,自幼由乳母客氏喂养长大,对客氏的感情情同母子。客氏对朱由校的照顾无微不至,朱由校的饮食都由她亲自负责,就连给朱由校梳头时掉落了几根头发,客氏都会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用客氏的话来说,按照民间习俗,人的指甲、头发都不能乱丢,害怕有人会作法害他。
与女对食
深宫里的人有两种,女人和太监,客氏常年处在深宫,丈夫侯二又早早病逝,寂寞难耐的她和太监魏朝结为对食。这是是宫女和太监的一种特别结合,宫女想要排解寂寞,又找不到其他人,于是太监成了最佳人选。两人过着夫妻一样的生活,在一张桌上面对面吃饭,因此这种方式被称为对食。
结为对食的两人就像民间夫妻那样,绝不允许有第三者插足。魏朝因职位原因不得不经常外出办事,和客氏聚少离多,魏忠贤瞅准机会,和客氏勾搭在了一起。就在明熹宗即位不久,魏朝和魏忠贤在乾清宫暖阁大打出手,打斗声和吵闹声传到明熹宗的耳朵里,他下令将魏朝和魏忠贤召至榻前。这才搞清楚事情原委,原来二人是为了争夺客氏发生口角,进而拳脚相向,明熹宗叫乳母客氏来到这里,让她自己选择。
客氏剧照
客氏钟情于新欢魏忠贤,因此魏朝被明熹宗下令驱逐出宫,前往安徽凤阳,为免除后患,魏忠贤矫旨下令,杀死了路途中的魏朝。得到客氏欢心的魏忠贤如日中天,很快就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内侍太监王安对魏忠贤的做法十分不满,当初是魏朝一手扶持起魏忠贤,事到如今魏忠贤又对结拜兄长痛下杀手,王安为此多次痛斥魏忠贤是忘恩负义之徒。魏忠贤表面上对王安恭敬如初,内心早就盘算好怎么报复王安了,他先是唆使外臣霍建华弹劾王安专权擅政,让明熹宗对王安生疑。然后买通因盗宝罪下狱的太监刘朝,让他在上疏辩解的时候,诬告王安是幕后主使者。
1621年七月,王安被降职为净军,并发去南海子任职,可魏忠贤依旧没打算放过王安。他在明熹宗花言巧语,将羁押在案的刘朝无罪释放,随后将刘朝任命为南海子提督,将他派去南海子随便找个理由处死了王安。
朱由校剧照
1623年,魏忠贤出任东厂厂公,加上客氏在宫里做内援,逐渐掌控了朝政大权。明熹宗被称作木匠皇帝,这是因为他迷恋油漆木工,整天沉浸在制造宫中房屋的乐趣中,经过他手的木制家具,连能工巧匠都自叹弗如。魏忠贤的心机颇深,他每次趁熹宗正在兴头上时,拿出一大堆奏章请熹宗批奏。贪玩的熹宗对此很不耐烦,经常摆手让魏忠贤自己处理,这样一来魏忠贤的权势得到进一步发展。
在把持内廷后,魏忠贤将手伸向外朝,不少大臣都是魏忠贤的爪牙,这些人被称作阉党。魏忠贤及阉党的胡作非为引来朝中正直官员的大量不满,他们对魏忠贤一次又一次地弹劾,希望能够打垮这个嚣张的大太监。工部主事万见上疏弹劾魏忠贤,称他不肯拿出内官监的废铜器协助熹宗修建光宗陵墓,反而是在香山大肆修建自己的陵墓。看到这封奏疏,魏忠贤怒气冲天,决定要严惩万见,达到杀一儆百的作用。阉党爪牙接到命令后,先是来到万见的住处对其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万见鲜血直流、气息衰弱。
魏忠贤剧照
可这还不算完,万见被拖到午门,阉党宣读了“廷杖一百,削职为民”的处罚,气息奄奄的万见又被毒打了一顿,很快就气绝身亡了。魏忠贤还将目光放到了内阁首辅叶向高的身上,他先是给叶向高的同乡官员定罪,随后以搜捕那位官员的名义,闯入叶向高的府中翻箱倒柜,阉党还对叶向高的女眷调戏一番。
魏忠贤剧照
无可奈何的叶向高读懂了魏忠贤的意思,他只好上疏乞求辞官休养,魏忠贤当即替熹宗答应了叶向高的请求。东林党官员看到首辅都被排挤走了,更是垂头丧气、大失所望,于是纷纷上疏告辞。这正合魏忠贤的心意,他一一同意了这些辞官的奏章,对朝廷官员做了一番调整,阉党心腹都被安排到权力中枢机构。内阁的大臣都是魏忠贤的心腹,新任首辅顾秉谦是魏忠贤的干儿子,民间对这一内阁讽刺为“魏家阁老”。
上到内阁六部,下到地方官员,不是魏忠贤的阉党成员,就是顺从魏忠贤的臣子。举国上下还掀起了一股“生祠热”,连蓟辽督师袁崇焕为了能够保全自己,都不得不为魏忠贤修建生祠。大明帝国的余晖渐渐落去,朝堂上是一个木匠皇帝,还有阴阳怪气的九千岁。
参考资料:《明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