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时期实行坊市制度,生活区与商业区泾渭分明,而商业区主要分为两个地方——东、西市,东面的是万年县,而西面的是长安县。
每个商业中心都入驻了不少的商铺,而且东西市里面的还有一些重复贩卖商品的店铺,同时东、西市本身相距也不算太远,因此人们可选择性较强,这就造成了部分店铺竞争激烈,比如说丧葬业——凶肆。
唐代时期,虽然初期皇室提倡薄葬,但后期随着社会稳定,宫廷奢华之风日盛,民间也随之开始厚葬之风,加之唐代时期,丧葬礼仪制度比较严格,丧葬举办所需的物品、凶器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就使得这个行业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实则非常暴利,而这种暴利行业自然竞争也比较激烈,而东、西市的凶肆之间,竞争的方法就是商业比赛,就如同如今电商平台竞争一般,价格战、促销的同时,还要着力表现出自己的优势。
挽歌天才的诞生
东肆车舆皆奇丽,殆不敌,唯哀挽劣焉。
东市内的凶肆货物比较好,而西市的哀挽更出色,因此就整个行业来讲,东市、西市的生意还算平衡,而唐代笔记小说之中,曾有一位天才挽歌手出现,一度打破了东、西市的商业平衡。
挽歌,作为葬礼上的必备项目,一直是作为助悲的环节,挽歌手的歌曲、歌声能够带动整个葬礼的气氛,好的挽歌手能够让丧主一生娓娓道来,更能让前来吊唁的宾客们为之动容落泪。
在唐人笔记《李娃传》当中,郑生是常州刺史之子,因为来到长安赶考,住在了皇城西侧的布政坊内,一天,年轻的郑生路过了平康坊(唐代非常知名的红灯区)。
年轻人,最容易被美色所惑,郑生在这里遇到了美女李娃,李娃的容貌“妖姿要妙,绝代未有”,使得郑生一见倾心,顿时陷入了桃色陷阱之内,被李娃的姥姥上了一顿仙人跳,最终骗的身上钱财全无、资财仆马荡然,最后被店家赶出旅馆,在大雪纷飞之际,病倒在了西市的凶肆门口。
见惯了死亡,自然对生命多一份惋惜,凶肆的小伙计将郑生救活,留在了店内,原本只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然而却没有料到,这个郑生虽然是个书生,但却有着挽歌方面的绝佳天赋。
在凶肆内居住的郑生听到小伙计们整日练挽歌,声音哀戚令人伤感,顿时想到了自己意气风发来到京师,如今落魄如此境地的遭遇,不禁百感交集,伤感不已。
留在店内总得找活干,于是郑生就开始模仿练习挽歌,因为不是专业的,郑生的天赋并没有被人发现,但是金子总会发光。
郑生的这个才华并没有被西市凶肆重视,但东市的凶肆却发现了这块儿璞玉,东市那边历来在挽歌上处于劣势,如今一看西市这边有这样的人才,西市人还没意识到,自己这边可不能放过,于是东面凶肆出了重金来雇请郑生。
“钱两万索顾焉。”筹集了两万钱,把郑生从西面的凶肆给雇请到了东面的凶肆,而且专门派专家来给郑生培训,将郑生的挽歌水平快速提升到了一个非常高的水平。
“曲尽其妙,虽长安无有伦比。”
商业对赌
后来,东西凶肆再次进行商业比赛,当时的商业比赛多置罚金,谁输了,就要出钱准备酒水饭钱,以请前来观战的观众们吃喝娱乐。
比赛当天,万人空巷。仕女大和会,聚至数万,四方之士,尽赴趋焉,巷无居人。
这场比赛从早晨一直比到了中午,历来东凶肆的商品压过西凶肆,而西凶肆往往靠着挽歌的优势会在中午扳回一程,此番西凶肆出场的挽歌手是一位长髯老者。
奋髯扬眉,扼腕顿顙而登,乃歌《白马》之词。这派头,一看就是个商演大腕儿,西凶肆方面觉得肯定这次依然赢得十拿九稳了。
然而郑生登台了,而且郑生出台时很低调,穿着如同一个乌巾少年,刚开始大家都没在意,然而等郑生开口歌《薤露》之时,举声清越,响振林木,歌声还未停息,观众们全都被感动得唏嘘掩泣。
天才挽歌手郑生的出场,一下子扭转了局势,挽歌优劣,高下立分,东凶肆最终取得了胜利。
这场唐代时期的商业竞争,也最终被记入当人小说之中,而相比如今电商平台活动、竞争,当年的唐人所办的比赛,也如同现在的促销日一般热闹隆重,当年观众去看,还能获得一顿酒水款待,确实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