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好读书,难道你要学朱厚照吗!”
据说这是清代上书房的师傅们,在教育皇子时经常说的一句话,他们言中的那个人,自然是妥妥的反面人物,是坏皇帝的典型,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要想以后成为一代明君,千万要认真学习,不要像那个朱厚照一样成为昏君。
朱厚照,明代第十位皇帝,明孝宗弘治皇帝朱佑樘和张皇后的长子,是明代唯一的出生即为皇帝嫡长子,后来又成为皇帝之人,统治大明帝国共计16年的时间,年号正德。
对历代皇帝的评价,无非是昏君、暴君、庸君、明君、有为之君等等,但这些似乎又同朱厚照不太沾边,不说是在历朝历代的皇帝中独一无二,他是个特别奇葩的存在,即使是普通人群中,也很难找到类似之人。
他的特征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这就是“闹”,也就是折腾,无休无止地折腾,花样翻新地折腾,放飞自我地折腾,把整个大明王朝的官员们折腾得是翻江倒海、肝胆欲裂、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如果读史书,这位兄弟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难堪,肯定是同好皇帝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但是,现在为其翻案的文章也是多多,甚至称其为“历史上被抹黑最严重的皇帝”,孰是孰非,的确也是莫衷一是,难以定论。
他的庙号是“武宗”,谥号为“承天达道英肃睿哲昭德显功弘文思孝毅皇帝”,这怎么看都是好词,在我的印象中,凡是有“武”字谥号,都是英勇神武之人,比一般的皇帝要高出许多,如汉武帝刘彻、光武帝刘秀、魏太祖武帝曹操等等,尽管庙号和谥号不是一个意思,但大致是可以等量齐观的。
然而,自他上位伊始,任用宦官、宠信小人、戏弄君臣、修建豹房、荒诞怪异,他自封威武大将军,擅自出关、任性上阵、置一国之尊于危险之中,让群臣经常陷于混乱和紧张的境地,最后又在31岁的大好年华之际,莫名其妙地离世,遂落得一个“史上最荒诞皇帝”的恶名。
自永乐之后,骁勇无比的大明王朝便突然的沉浸了下来,鲜有开疆拓土之伟业,与民生息,自是绝大多数王朝所行之国策,然而,对明王朝来说,这皇帝武功气度渐弱也是不争之实,好不容易有个英宗亲征,却还不幸当了俘虏,带着敌方叫门开城,实为极大之耻辱,所以我认为,明英宗朱祁镇乃史上最无耻之帝王,尽管有不少为其喊冤叫屈。
再有一个有点血性的,也就是这朱厚照朱大将军了,他敢一个人偷偷地潜行至边关,主动出击,同蒙古五万铁骑血战,据他自己说还亲手斩杀一人,此等神武之人,在有明一朝的皇帝中也实属罕见,当然,除了开国的朱元璋和朱棣。
对明朝皇帝的评价,毛主席有着独特的见解,他在1964年5月,的一次谈话中说:“《明史》我看了最生气。明朝除了明太祖、明成祖不识字的两个皇帝搞得比较好,明武宗、明英宗还稍好些以外,其余的都不好,尽做坏事。”
伟人就是不一样,同我等这些小民百姓的看法的确不同,至少,那个当了“带路党”的英宗,以及这被后世骂得狗血淋头的武宗,在他老人家眼中,是第二个等级的存在,这是一个很让人深思的问题。
朱厚照虽然一出生便是铁定的皇太子,但在受教育方面是很有欠缺的,这是由特殊时代和他老一辈特殊的经历密切相关的。
他的祖父是宪宗朱见深,由于生活在“夺门之变”的阴影中,一生都胆战心惊,有着朝不保夕之感;而他的父亲孝宗朱佑樘,性情很是宽厚,在万贵妃的刀霜雪剑中,吃百家饭方才长大成人,所以,对他的这位宝贝儿子是溺爱有加,使得他成为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这位朱太子天资聪颖,一直被视为掌上明珠,自小就被太监们所包围,在这些人的怂恿下,他任性不羁,恣意狂浪,随心所欲,成天飞鹰走狗,横行无忌,因此,生长在深宫中的他,总是想着能有突破所有束缚,放飞自我的一天。
及他即位后,看似迎来了他久盼的春天,但是,文官集团的强大,是对他最大的掣肘,他一生都在同这些官僚们抗争,这就导致了他同整个文官群体的关系很紧张。
他虽然顽劣,但本性却并不残暴,似乎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他性格叛逆,一边同看管他的“家长”斗智斗勇,一边又对他们保持着最基本的尊重。
平心而论,朱厚照是一位很想有所作为的皇帝,老朱家逞强斗狠的基因,在他骨子是爆棚般的存在,他总是想上阵杀敌,建立不世之功来证明自己,所以才有了出关血战,被称作“应州大捷”的一出闹剧。
之所以称为闹剧,是因为这是一场至今谁也说不清的战役,双方共投入十数万之众,血战整整一天,死伤仅几十人,连一次演习的成本都不到,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真实性,或者,是有人故意掩盖了真相,不想让其成为这位任性皇帝的功绩。
后世对他的这一趟巡幸也有着墨,比如有一出很著名的剧目叫做《游龙戏凤》,又作《梅龙镇》,写他去大同之际,遇到了一位叫李二姐女子,一通地胡闹之后便跑了路,后来李二姐生下一子后郁郁而亡,再然后,这个儿子回京,成为了嘉靖皇帝,当然,这是戏说,不必当真的。
朱厚照对自己的战力是很自信的,曾想只身同老虎对决,便是他荒唐最充分的表现,而他所建“豹房”的真实用途,却是后人颇具争议的焦点。
所谓“豹房”,是明武宗修建的一处以享乐为主要功能的处所,地点大致在临近西华门的地方,陆续共建有两百余间房屋,是朱厚照很喜欢的一处住地,他很多时间住在那里,以躲避群臣的讨扰。
按字面理解,这是豢养猛兽和珍稀动物之地,是他快乐的小天地,亦是他游幸的离宫,而后世一直是将其作为他好色荒淫的纵乐场所,在这里发生了许多荒唐至极的无耻之事,是他诸多罪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项,也是他最后的死地。
但是,根据后来许多学者考证,所谓“豹房”,除了是朱厚照享乐的离宫外,还有着其他的功能,它兼具着治理朝政的政治中心与军事总部,甚至与养豹没有任何的关系,是其培养亲军和特务机构的场所。
当然,更有一种说法,参见《豹房非豹房之新探讨》的考据文章,说这个“豹房”的说法,是源自阿拉伯语的意译,其意思是“技艺学术研究中心”,对此我是有些怀疑的,我不是专家,感觉而已。
当了16年的皇帝的朱厚照,最终还是为他的闹腾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在江南自娱自乐的纵欲中,因假扮打渔人而落水,秋水浸人,回京后便一病不起,估计是患了肺炎而一命呜呼,终年仅31岁,从而结束了他饱受诟病的一生。
观朱厚照的一生,他实在是个不太让人能喜欢起来的皇帝,他叛逆的性格,将整个国家折腾得鸡犬不宁,给大明王朝带来的是不安定的因素,我认为,他同明君和“最有血性的皇帝”,是边也不沾的。
但是,他似乎也说不上是昏君,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从他一生的作为来看,大概也算对得起他“正德”的年号,配得上“武宗”的庙号。
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富二代,没有权谋,没有心机,不施暴政,对大臣和百姓,有着最起码的敬畏,即使有些事,他不是太愿意,却仍然“勉从之”,更为人称道的是,他手不狠,心不黑;只是他太任性,太能“作”,是位十足的“问题青年”。
他的一生,是放荡不羁的一生、是反抗传统的一生、也是游戏人间和追求自由的一生,记得当年唐伯虎有诗云:“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识武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移植到朱厚的身上,这大概就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
然而,朱厚照对自己一生的“折腾”,后来还是颇有悔意的,临终前,他的一句“前事皆由朕误,非汝曹所能预也。”也为他赢得了阵阵的掌声,但却偏偏有意无意地被后世忽略了过去,只留得后世一片地骂声,正是:
谁曾忆,万军从中,纵横飞驰,所向披靡;
只记下,豹房后宫,昏庸无道,荒淫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