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末期以及五代初期,中原大地军阀割据、连年混战,实力遭受了间歇而又持续的削弱;与此同时,北方的游牧民族契丹,则在耶律阿保机的带领下强势崛起,开始打起了南下发展的歪脑筋。但那时的一个藩镇,都能收拾得契丹人毫无脾气。
比如在天复三年(903年),也就是唐朝灭亡前四年,契丹王耶律阿保机派他的大舅子南侵,惨被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之子刘守光设计抓获,契丹人吓得痛哭流涕,只得认怂。最终,他们一点钱财都没抢到,反而搭进去了大量老本将大舅子赎回。
接下来趁唐朝灭亡、中原大乱之际,耶律阿保机强势统一了北方草原,实力空前强盛。开平元年(907年),他曾率领30万兵马入侵云州(属于幽云十六州),并与当时的晋王李克用结为兄弟,约定共击后梁。
但让李克用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好兄弟扭头就向朱温示好。其原因很简单:实力不足,不敢打后梁,见风使舵占点便宜就是了。
到了乾化元年(911年),卢龙节度使刘守光自称大燕皇帝,被晋王李存勖击败,大量卢龙军民被契丹趁机掠走。贞明二年(916年),耶律阿保机自称皇帝,学习中原设置百官,任用原刘守光的参军韩延徽为谋士,在政治、经济、制度等方面学习中原,进一步吸引了大量汉人留居。为了管理境内的多民族,他甚至还设置了两套平行的行政机构——北面“以国制治契丹”,南面“以汉制待汉人”,务实的制度改革,使契丹的实力实现了质的飞跃。
李嗣源
实力提升了,当然要继续尝试南下。但不幸的是,燕云十六州的存在,让其屡屡受挫。比如在贞明三年(917年),契丹围攻晋王李存勖治下的幽州,李嗣源率五千突骑“潜行溪涧,袭其不备”,杀到幽州城外,内外配合、大破契丹军,生擒对方队帅。
幽云十六州的设置,将城垒与崇山峻岭完美结合,有效化解了游牧民族的机动优势,形成了横亘在北方草原与中原农耕区域间的完美防线。
天成元年(926年),耶律德光即位后,当然不会放弃南下的夙愿。但契丹人虽也会斩获小胜,但整体来上说,仍旧难以逾越燕云十六州这座牢固的防线。
但耶律德光不会郁闷太久,很快就发生了“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
清泰三年(936年)七月底,后唐负责防御契丹的大将石敬瑭送来密书一封,耶律德光打开一看,高兴得几乎要精神错乱,他欢呼雀跃地向母亲报告说:“儿比梦石郎遣使来,今果然,此天意也。”
石敬瑭信里写的是啥?主要有两点:第一,向契丹称臣,并称呼比自己年幼的耶律德光为父亲;第二,拱手送上幽云十六州,前提是耶律德光帮自己攻打后唐皇帝李从珂、灭掉后唐。
石敬瑭
任何人看到这两点都会大骂。石敬瑭为啥如此恬不知耻、毫无下限?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简单理一理后唐发生了什么:龙德三年(923年),有“太宗之风”的晋王李存勖灭掉后梁、建立后唐;但此后的李存勖迅速变了个人,沉迷戏子、热衷敛财、杀害忠臣,最终自己的干兄弟、名将李嗣源起兵造反。天成元年(926年),大军进逼之下,郭从谦发动叛乱,李存勖在兴教门迎战,结果中流矢而死;李嗣源称帝,但也没风光多久。长兴四年(933年),次子李从荣误判形势、意图夺位,结果被守将斩杀。李嗣源悲骇莫名,病情加重而死;李从厚即位后,虽欲励精图治,但不懂治国,优柔寡断、不会用人。李嗣源的养子、潞王李从珂深受忌惮,愤而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叛乱;李从厚逃出京城,遇到了姐夫、正率军入朝的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本以为翻盘有望,却不曾想对方审时度势,站到了李从珂一边。
李从珂、石敬瑭,原本都是李嗣源手下骁将,一个是义子、一个是女婿,本来就不怎么对付。前者在应顺元年(934年)即位后,对坐镇晋阳、防御契丹的河东节度使、北面总管石敬瑭石敬瑭愈发猜忌,二人矛盾日渐激化。
清泰二年(935年),李从珂派人监视石敬瑭,第二年又试图调其为天平节度使,实际上是想夺其兵权。本就想谋反的石敬瑭断然与朝廷撕破脸,由此也迎来了李从珂的平叛大军。
耶律德光
石敬瑭虽然颇有实力,但面对李从珂仍是“胳膊扭不过大腿”。为了干掉对手,他果断向曾经的死敌契丹求援,于是发生了石敬瑭奉送幽云十六州,并给比自己小十岁的耶律德光当儿子的事情。
后面的情况无须细述,石敬瑭终于如愿当上了皇帝,虽然仅仅是个“儿皇帝”。而耶律德光则是最大赢家,经过这次事件,他不仅得到了更为可观的汉地、汉人与物资,而且还占据了以往阻碍自己进入中原的战略屏障,其精骑从此可以长驱南下、在华北平原肆虐。
此后的数百年间,中原政权面对北方游牧政权再也直不起腰来,这几乎全拜石敬瑭所赐。
但多行不义必自毙,石敬瑭最终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他的养子石重贵接班后,不甘当“孙皇帝”,不再向契丹国称臣,双方撕破脸大打出手。期间两方互有胜负、你来我往,但受制于多年战乱的削弱、见利忘义将领的出卖,还有最重要的——失去了幽云十六州的阻隔,后晋最终败下阵来。开运四年(947年),后晋都城开封被攻破,石重贵投降,被关了数十年后,于开宝七年(974年)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