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历代王朝中,东晋也许是皇权最为衰微的一个了。其他朝代都是开国之君威权鼎盛,后续的守成之主们权柄渐消。但东晋却是个例外,从南渡后的首任皇帝司马睿开始,朝堂就被掌握在以琅琊王氏为首的士族手里,皇室既无法执政也无权掌兵,只能仰人鼻息。而且从东晋立朝以来,就不断有实力膨胀的权臣,试图篡位夺权,如果不是北方士族和江南门阀,都不愿司马氏退位后朝堂失去平衡,那这个名义上的天子大约早就被赶下宝座了。
东晋权臣虽多,但真正有实力有名望,有很大把握可以篡位成功的其实只有三个,他们就是王敦、桓温和刘裕。当然大家都知道,最后代晋成功、还将司马皇族斩尽杀绝的,是这三人中的刘裕。那么为何只有他能达成此事呢?王敦和桓温又分别有何短板,只能抱憾收场呢?首先来说说王敦,他是王导的堂兄,两兄弟同为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共同把司马睿这个远支宗室,推上了天子宝座。此时王导身居相位,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州县,北方士族都唯其马首是瞻;王敦则手握重兵于外,防御北虏、慑服南方土著,这就形成了所谓“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
王敦起兵作乱后,如果能得到家族的一致支持,成功的可能性是极大的。不过当时还在东晋立朝之初,人心未附,特别是江南的门阀,很多都对这群“北伧”持抵制态度。而朝中的王导和北方士族们,也需要司马氏这块招牌来凝聚人心,他们可以容忍王敦架空皇帝,但绝对不接受他取而代之。所以王敦虽然猖獗一时,但并不能撼动晋室根基,是病重身死后很快就遭到清算。
至于桓温,他倒是真的有取代司马氏的机会。不论是收复蜀地、还是北伐中原,桓温缔造的功绩只有后来的刘裕才能相比,之所以没有踏出最后一步,一来是他自身性格和魄力格局的局限,二来则是遭到整个士族阶层的一致反对。桓温的军事天赋其实一般,靠机运和对时机的把握得以坐镇荆襄、掌控了东晋最大的一支野战军团,从而有了威压天下的实力。他虽然也算是北方士族的一员,但其家族地位不高,与还在蛰伏时就有人拼命造势的谢安比起来差得太远。所以他只能竭力以发动对外战争的功劳,来提升自己的威望,不过这反而让他更受士族权臣们的疑忌和打压。
而桓温又没有曹操那样的能耐:既有超群绝伦的军政手腕、又有吸纳招揽各方人才的胸怀。而有士族背景的他也没有豁出一切的勇气,不敢倚仗武力横扫一切障碍,所以他和他的家族虽煊赫一时,最终也只能黯然退出历史舞台。至于刘裕,他起自底层,其地位全靠自己一手一脚打拼得来,在军中的威望也是实打实的。所以他反而能抛开一切羁绊,大刀阔斧的清除阻碍,向权力顶峰进发。而且刘裕所处的时代,士族自身已经腐朽不堪,寒门新贵的崛起已势不可当,他只依靠这些人的力量,也足以让他长成就大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