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闲人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休想得到”,可在北宋时期,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咂舌的怪事,西夏人在战场上得不到兰州城,而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们竟然逼迫宋哲宗将兰州城割于西夏。个中原因何在 ?列位看官莫要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讲来。
北宋开国以来,一直有三个心腹大患:西夏、土蕃和辽国。尤其是西夏常年对宋朝边境骚扰不断,连年的战乱使得宋朝国库空虚,军饷支出捉襟见肘。为解国库空虚之燃眉之急,王安石提出了变法,但当时并未引起朝廷的足够重视。宋神宗登基后,他认为变法确是一条可以让宋朝由弱变强的途径。他启用了王安石,支持他大刀阔斧的变法。
图1 王安石变法
王安石提出要想国库充盈,开疆拓土增加税收也是重要一条。宋神宗在位期间,开拓的疆土有:1)1071-1072年间由王韶主持的河湟开边所得熙、河、洮、岷、叠、宕六州之地,2)1081年五路伐夏所得米脂、浮图、塞门、义合、吴堡、葭芦、安疆七寨与定西、兰州二城。其中,兰州二城是由宦官李宪率军夺取的。兰州地势险要,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对于北宋而言,不但有利于控制河湟之地,而且将对西夏的战线推至黄河一线,不失为一个进可攻伐、退可守御的重要基地。李宪上书朝廷,建议修筑金城关。获准。到1083年年底,完成了展筑城墙,修建金城关等诸般工程。对西夏来说,只有重新夺取兰州,才能确保自己侧翼安全,成为进攻中原的桥头堡。
图2 黄河之滨的兰州城
于是,围绕着兰州,宋、夏之间展开了5次争夺战,其间最为惨烈的是1084年正月的那场大战,十万西夏军兵在将官的督战下,向兰州城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猛攻,一时间“矢如雨雹,云梯革洞,百道并进”。结果,西夏军队围攻近十日,却难以逾越兰州的城墙,反而被宋军凭借堡砦等防御体系,利用弓箭火炮武器的远程打击能力,杀伤西夏官兵不计其数。后因补给困难,西夏不得已退兵。此战之后,西夏虽对兰州城怀有觊觎之心,但再也不敢轻易付诸武力,只将希望寄托于外交行动。
图3 西夏骑兵
讲了兰州城下的刀光剑影,再说京城汴梁的风云变化。王安石的变法虽然利国利民,但触动了士大夫阶层的核心利益,他们对变法极度不满。迫于压力,宋神宗虽然罢免了王安石,但依然坚持变法。1085年3月5日,宋神宗驾崩,不满十岁的宋哲宗赵煦登基,亲近保守派的高太后垂帘听政,外放的保守派领袖司马光被召回担任宰相。朝廷顿时陷入了“主少国疑”、“强臣崛起、逼宫之乱”的危机之中。
大权在握的司马光对变法进行了全面围剿,将王安石的变法内容统统废除,改革派或被贬官或被罢免。维持了15年的变法被司马光毁于一旦。尽管如此,他们依然觉得难以解恨,于是借西夏使者来京“请求归还失地”的西风,以奏章为武器,摇唇鼓舌,口诛笔伐,历数先帝种种不是,向朝廷施加压力,逼迫新皇帝向西夏归还昔日开拓的疆土。演了一场“割肉饲虎、吃宋家饭,砸宋家锅”的逼宫戏。鉴于篇幅,这里仅举几例,以资读者。
图4 宋哲宗赵煦
1)1085年9月,西夏遣使请宋朝“归还疆土”(续资治通鉴长编360卷,以下简称续编);2)1085年9月,资政殿学士兼侍读韩维上书请求“尽以向者王师所得土地还赐夏国”(续编360卷);3)1086年2月,宰相司马光上书,建议新皇帝“返其侵疆”。且说“不和西戎,中国终不得高枕。”(续编365卷);4)1086年6月,西夏再次遣使要求将兰州、米脂等地划归西夏,西夏使者在觐见宋哲宗时说:“神宗自知错”,宋哲宗不满,“起立变色,怒。”(续编382卷);5)1086年6月,右司谏苏辙、御史中丞刘挚主张放弃兰州(续编381卷);6)1086年6月,文彦博主张放弃包括兰州在内的整个熙河兰路(续编381卷)。
上述主张都得到了司马光的首肯和赞同。“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休想得到”,可一千多年前的西夏人作梦也没有想到,当年他们在战场上没有得到的兰州城,居然不经厮杀、不用谈判,司马光一伙拟将兰州城割于西夏。
更令人气愤的是,司马光、文彦博等人对光复熙河兰行动有一句臭名昭著的评语:“主议者至谓如窃人之财,既为所执,尤不与之,可乎?”把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夺回的熙河兰之地,比喻为“抢人家的财物被人捉住了,当然要还给人家”。这样的比喻不伦不类,实属荒唐至极。枢密院官员安焘“固争之”,怒道:“皆中国故地,先帝兴问罪之师而复之,何乃借谕如是!”难道先帝是贼吗?右相吕公著挺身而出:“先朝所取皆中国旧境,而兰州乃西蕃地,非先属夏人。今天子嗣守先帝境土,岂宜轻以予人?况夏戎无厌,与之适足以启其侵侮之心。且中国严守备以待之,彼亦安能遽为吾患。”换言之,熙河兰自古以来就是汉唐的旧土,明明是吐蕃和西夏抢了我们的土地,何来“不义“和“抢夺”之说?纵观古今,疆土岂能拱手送人!主权问题没得商量!山河寸土不让!
图5 北宋宰相司马光
面对强大的反对舆论,司马光不得已,召来熟知边事的官员孙路了解情况。“路挟舆地图示光”,孙路直接带着地图去见司马光,说道:“兰州弃,则熙州危;熙河弃,则关中摇动。唐自失河湟,吐蕃、回鹘一有不顺,则警及国门,逮今二百馀年,非先帝英武,其孰能克复?今一旦委之,无厌之欲,恐不足以止寇,徒滋后患尔。”听了孙路的话,司马光这才认识到熙河兰的重要性,大惊,幡然曰:“赖以访君,不然几误国事。”由此司马光便彻底打消了放弃兰州和熙河路的荒唐想法,兰州城这才免于一劫。但他依然坚持将米脂、浮图、葭芦、安疆四寨割于西夏。从四寨归还西夏的第一天起,西夏就认定北宋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开始肆无忌惮的侵扰宋朝的边境。司马光等人弃地示弱的行为,不但没有换来西夏的感恩戴德,反而换来的是西夏的鄙视与骚扰。
后来很多史学家指出,宋朝任命司马光当宰相是最大的败笔,他是造成宋朝灭亡的罪魁祸首之一。王安石将宋朝的局面刚刚扭转为复兴,转眼就被司马光给打回原形,他给大宋带来的不是和平发展,而是更多的祸乱。诚然,司马光是聪明的砸缸者、博学多才的文学家、著有《资治通鉴》的史学家,但是,他真的不适合做政治家,他在宋朝为相是宋朝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