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祖尽孝的中元节
周晓萍
“七月半”,原本是上古时代民间的祭祖节,而被称为“中元节”,则是源于东汉后道教的说法。道教称其为“中元节”,佛教称其为“盂兰盆节”,民间俗称“鬼节”。
或因地域差异,有些地方“七月半”专指农历七月十五日,但也有些地方指七月十一至十三日这三天时间。每当这个日子来临的前前后后,大人们说话做事总是格外小心翼翼,似乎忌讳颇多。那些平时说话高声调大嗓门的泼辣妇人,这个时候也是尽可能低调而内敛,对神灵、祖先的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然而小孩子们却不懂事,童稚无知无畏,他们会相互邀约瞒过家长偷偷下河洗澡,或到山坡上野炊吃烧烤,一如既往调皮疯玩。在平常日子,大人们对此行为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可是在这个特殊时间,轻者会受到严加训斥,重者则要忍受挨揍的皮肉之苦。
因为在“中元节”前后,总是有零零散散的坏消息传进人们的耳里:说某天县城大河坝桥下淹死了一个洗澡的男孩子;又说某天某村哪家的媳妇与老公吵架,一气之下喝了农药;还说某天上午大弯头一辆大货车撞上了电瓶车,骑电瓶车的中年男人直接“开挂”……
断断续续发生的非常事故,如笼罩天空的阴霾,久久不散。人们神经也如绷紧的弓弦,仿佛随时有断裂的风险。沉重、震颤之余,人们就把这些惊悚事件加上一些想象和暗示,再进行“串联”“加工”,或曰是河里有溺水死亡之人在找“替代”投生,或曰某家某人对祖先神灵不敬,是上天降下的惩罚等……诸多说法,让“中元节”也就越来越显得神秘而诡异了。
虽然现在科学已经很进步了,但仍然对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解释不清楚。特别是这些惊悚事件的发生,经事者事后仔细回忆,发现一些关键枝节其实就是一种预兆或警示,只是人们当时并不知道,也许是天机不可泄露。科学解释不清楚的事情俗称“迷信”,尤其在“中元节”这个特殊时间段,不能不让人们对祖先神灵心生敬畏。
为了全家老少的平安健康,诸事顺遂,人们选择在秋收季节“中元节”祭拜上天神灵,祭祀祖先,祈求神灵和祖宗护佑,于是也就顺理成章了。
农历七月十一日之前,人们都要准备好香、烛、纸钱冥币,粘封写好“袱子”。所谓“袱子”就是封装好的“冥币”,即专供冥界使用的“钱帛”。十一日上午,人们备好香案摆好“袱子”等一应供品,就开始接列祖列宗进门供奉了。村里家家户户的堂屋墙壁正中央都贴着一张长方形的红纸,上面是毛笔蘸上墨汁竖着写的天地君亲师五个大字。下面摆放一张正方形供桌作香案。桌上靠墙从里朝外摆放着一摞摞写好的“袱子”。过去的“袱子”封面全部是手工写成,从远祖、高祖写到曾祖以及相关的离世亲人名字,很费时间和精力,现在的“袱子”封面早已统一印制好格式,供奉者只需填写好祖先的尊称、名讳、所供奉的“冥钱”数量和供奉者姓名,最后再写明化帛之日期就可以了。
香案前面燃烧着一对红烛和三柱清香,后面是摆好放的“袱子”、果品及“刀头”(一小方块煮熟的猪肉)等。也许夜深人静时,神灵、祖先真的会出来“享用”这些“美酒佳肴”。第三天也就是七月十三日(新故之人是七月十二日)的晚上,人们吃过晚饭就拿出一口旧的大铁锅或不锈钢盆子摆在天井院坝里,点燃一些零散纸钱,然后慢慢把封好的“袱子”以及全部供品放进去焚烧,俗称“送老祖公”了。
过去县城“中元节”之夜的“风景”至今记忆犹新。七月十三日傍晚,县城四门四街的居民都在家门口的大街上烧“袱子”,人们点燃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小火堆,红、蓝、绿多色交织的火苗欢快地飘忽跳跃着,仿佛神灵的点头致意,也如祖先愉快的笑,总之,那场面蔚为壮观。此时县城的大街小巷早已烟雾袅绕,火光几乎映红天空,严重污染环境和空气,还存在许多火灾隐患。现在政府大力开展创建卫生城市工作,县城内早已禁止“中元节”焚烧“袱子”,只剩下乡村农家仍保持这个风俗。
“七月半”正是初秋,庄稼稻禾渐次成熟。不管时间流逝和朝代更迭,“中元节”祭祀神灵、祖先的世俗一直保留沿习了二千多年,并流行于汉文化圈以及海外华人地区。2010年5月,文化部将香港特区申报的“中元节”,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其实“中元节”并不诡异,一些非常事故在平常也有发生。只是因为农历七月正值盛夏洪水季节,河水易涨难消,稍不注意,就会发生下河洗澡、钓鱼溺水死亡事故,此时人们总是联想到“中元节”诸多神秘和诡异。
“仓囊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现代文明进程下的“中元节”祭祀,其核心内涵是敬祖、尽孝的一种文化传统。虽然城市不再允许焚烧“袱子”,但只要你心里记住“七月半”“中元节”这个特殊日子,一样可以在心里默默向祖先报告秋成,追怀先人,祈求神灵祖先的保佑,寄托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
写于2022年8月2日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周晓萍(雅安市作家协会作协会员,芦山县政协退休干部。喜欢文学,坚持笔耕,有多篇作品刊发省、市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
配图:方志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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